爾哈齊道,
“我料想他不會殺,李昖雖然怯懦,但他并不愚蠢,再說,柳成龍又怎會坐視李舜臣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害入獄呢?”
“但倘或李昖不殺李舜臣,那這件事就有說頭了,西人黨絕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jī)會。”
“以士林派素來的秉性,西人黨定會就此攻訐李舜臣‘里通北夷’,并將我們?yōu)樗Q冤申辯當(dāng)作是他通敵的證據(jù)。”
“如此一來,那我們就可以借為李舜臣聲援之機(jī),向朝廷稟明此事,并說李舜臣研制海船、意欲開埠,是為外御倭奴。”
龔正陸補(bǔ)充道,
“這封奏疏最好不要由淑勒貝勒來上,即使日本人當(dāng)真想進(jìn)犯朝鮮,他們也多會選擇從九州橫渡到朝鮮南部。”
“我建州雖然亦與日本一衣帶水,但日本北部之海口全不如九州諸港,倘或貝勒上疏說東北開埠能外御倭寇,難免會被看作是‘司馬昭之心’。”
努爾哈齊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道,
“先生說得很是,不管到時(shí)誰去上這份奏疏,只要這件事一到皇上那里,那東人黨就算是被架上火架了。”
“倘或東人黨想保住李舜臣,那就不可能對此事置之不理,他們?nèi)羰窍霝槔钏闯紦?jù)理力爭,就不可能舍棄一直為李舜臣鳴冤的建州。”
“如果西人黨因朝鮮儲位之爭而對東人黨緊咬不放,那么對于東人黨而言,最好的辦法就是承認(rèn)我們建州的說法,以李舜臣于朝鮮有大功之論還擊政敵。”
龔正陸想了一想,道,
“可是即使東人黨為了李舜臣的清白而不得不贊成東北開埠之說,他們也不一定能成功贏得黨爭。”
“退一步說,即使他們此番成功地保下了李舜臣,但是從決定到落實(shí)之間,西人黨可還有許多空子可鉆呢。”
努爾哈齊嘴一咧,有些擠眉弄眼地朝龔正陸笑笑,龔正陸要是能在多年后有命活到薩爾滸之戰(zhàn),就會發(fā)現(xiàn)小韃子這一笑中那早就設(shè)好的埋伏,
“我聽說那光海君少年早慧,李昖不喜歡他,他卻能以賢能聞名,獲得東人黨的一力支持,想來必有幾分過人的洞見。”
“既如此,我倒要看上一看,這光海君究竟有無得登朝鮮王位的本事?”
“他若是有那識人之明,便一定會順著我們指給他的方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