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臺,月臺兩側各有石階一道,臺前有石階三道,階中丹陛雕龍云紋,刀法凌厲。
祾恩殿之后為欞星門,其狀如牌樓,門兩側高聳長方形漢白玉柱各一根,柱頂雕石獸,兩柱之間為門樓,樓上亦覆蓋黃瓦。
這三道陵門層層遞進,圍以宮墻,肅穆氣派,穿過三道門后,便是壽宮的主體寶城和地下玄宮。
這一段路朱翊鈞相對比較熟悉,因為后世將此處改建成了定陵博物館,作為歷史研究生的他在現代不止一次地參觀過這里,而到了陵園的墳冢部分,朱翊鈞的腳步顯然放得更慢了一些。
這一部分是整座定陵最顯赫的寶城,由城墻圍成圓圈形,城墻外側置垛口,內置矮墻,頂部鋪磚為道,每隔一定距離,于城墻外側設石螭首伸于墻外,如此每逢雨季,城墻上的雨水便可通過螭首之口流出,以保城墻的干燥。
城墻外側底部,再置散水道,將水排入下水溝中,寶城之內用黃土填實,其中心點用黃土加白灰夯實隆起,形成堅固的“寶頂“,如此建造除追求逼真的藝術效果外,還有在墻上屯兵,對付外敵入侵的考慮。
除此之外,在寶城之內,還滿植蒼松翠柏,一看便知是特意彰顯皇帝及朱明江山萬年長存之意。
接著一行人穿過一條磚砌隧道,又走過近四十米的石隧道,再通過甬道,跨進帶門樓的石門,下到了玄宮,整座玄宮,前殿、中殿、后殿和左右配殿連成一體,其后殿便是放置帝后棺槨的地下宮殿。
朱翊鈞細細打量著這座高大寬敞、砌工整齊的地下宮殿,腦中不由想象著四百多年之后,自己這具軀體的尸骨被以“打倒地主階級頭子萬歷”的口號被揪出批斗、鞭打焚毀的那一幕。
這種跨越百年、超越了靈魂與的想象教朱翊鈞不由地感到戰栗,他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撫摸上玄宮壁上磨制平整、細膩光滑的磚石,
“這用的是甚么磚?”
一旁的徐泰時忙回答皇帝道,
“是臨清貢磚。”
朱翊鈞點點頭,臨清磚是明朝皇室的專用建筑材料,這種磚堅實細密,用黃河、運河所沖激的細澄泥所燒制,適于磨磚對縫,且不易剝蝕,
“這運來花了不少錢罷?”
徐泰時回道,
“磚運一向與漕運為一體,漕運衙門規定,凡屬運糧船必須搭運磚三十塊,否則不準放行和通關,不過近年除山東臨清外,通州、昌平、涿州、房山、良鄉等地也相繼開設磚窯。”
“譬如張家灣是北運河和通惠河交叉之地,這一帶泥土經河水沖激,無需再經淘制,因此其地所產磚石質量較好,數量也較多,皇上節用愛人,臣等使民以時,產磚之任于百姓而言,絕非負累。”
朱翊鈞又點了點頭,磚窯的窯戶在晚明各種匠人之中確實屬于相對輕松的一個群體。
畢竟匠戶制度在嘉靖朝就瓦解得差不多了,除非是軍刃火器這樣的敏感制品,到了萬歷朝,一些普通勞動匠役都通過一種“買辦收購”的方式來實現,以磚石而言,即由民間自行造窯燒磚,待朝廷要用磚時再去查驗收購并征收稅金。
“所以這說到底,還是‘官督商辦’做事最快。”
朱翊鈞假裝沒聽出徐泰時在夸贊漕運,
“科道官們再搞甚么‘宏大敘事’,都不如實實在在地讓利與民。”
徐泰時忙道,
“磚窯磚戶,一向由工部屯田司主事主管,臣不過是奉旨行事而已。”
朱翊鈞收回了手,慢慢向玄宮的出口走去,
“壽宮的主體工程營建得著實不錯,這總共花了多少錢呢?”
這回是工程總指揮定國公徐文壁開的口,
“一共花了二百萬兩白銀。”
朱翊鈞腳步一頓,明知故問地繼續道,
“那待得營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