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和底層士兵灌輸大局觀,讓他們能自動脫離自身處境,總是站在皇上和朝廷的立場上看待問題。”
孟古哲哲道,
“能為皇上和朝廷考慮,那不是一件好事嗎?”
努爾哈齊笑道,
“對于皇上和朝廷來講是好事,可是對于勢單力薄的普通百姓而言,卻并非如此,因為我發現一個人一旦擁有了大局觀,習慣從上位者的視角評判事物后,他就會失去對底層和自身階級的天然共情能力和憐憫心,會自動把個人當作可以為朝廷隨意犧牲的螻蟻。”
“就比如說戚家軍罷,我可以篤定,倘或納林布祿說穿他們所遭受的不公,他們也根本不會想到去反抗朝廷,他們反而會這樣想,‘皇上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啊,哪朝哪代的改革能沒有犧牲呢?我們只不過是餓一餓肚子,和前朝流血又流汗的那些先輩比起來又算得了甚么呢?’”
“他們看待這件事的時候,和我們女真人是不同的,我們女真人覺得他們是受了委屈,他們卻覺得自己是在為朝廷做一些有重大意義的犧牲,倘或這時有人告訴他們的這種犧牲并沒有他們想象得那般重大,他們一定會惱羞成怒。”
“因為你告訴了他們這一事實,就相當于在辱罵他們是不配和皇上一起謀劃大局的渺小的螻蟻,大明的百姓是最不愿承認自己是螻蟻的人了,這個道理我也是經歷過許多事后才總結出來的。”
孟古哲哲聞言不禁咋舌道,
“這種心態可真是太扭曲了,那這樣說來,我們豈不是根本沒有辦法去瓦解他們?”
努爾哈齊拎起孟古哲哲的手,將少女那幼小而粉嫩的尖細指尖使勁而輕微地觸碰到自己清爽而留有青茬的下巴上,
“這倒不然,忠誠者最恨其忠誠不被其效忠者所識,我們瓦解不了戚家軍,但是可以通過戚家軍去瓦解其他愿不顧利害效忠朝廷之人。”
納林布祿想了想,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幫他們……”
努爾哈齊迅速反問道,
“為何要幫?我等稱臣于大明,理應恪守己責,如何能反客為主,與遼東邊軍勾結?再者,這軍餉不濟是馬政改革的結果,這是皇上下的旨意,我等既為臣子,自不可行那陽奉陰違之事。”
孟古哲哲被努爾哈齊這一番突如其來的道貌岸然之語給驚住了,她想,這漢人的語言竟有這般無窮大的魔力,能讓一個巴圖魯在開口的一瞬間忽然變成了一個偽君子。
龔正陸接口道,
“關鍵是必須得讓皇上親自否定投票這種選吏方式,我有預感,倘或馬政改革能成功,皇上一定會再下旨將這種選拔方式推廣到其他領域。”
“如果這種選官方式在推選小吏上流行起來,那現在礙于種種原因不得不費心費力與女真人交易的行商可就沒那么多阻礙了,要是有錢就能買選票當官當吏,而不用通過科舉,那商人這一群體必定會迅速崛起。”
“而一旦商人擁有這樣的希望與特權,那么他們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到大明各地賺取錢財,倘或真有那么一天,那女真人一定會因為商人積累財富而失去遼東這片自有領地,財富絕不能與權力掛鉤,這一條路徑必須全數堵死。”
“而眼下堵死這一條路徑的最佳方式,就是讓皇上知道這馬政改革給遼東邊軍造成了何等苦果,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納林布祿睨了龔正陸一眼,道,
“那照這樣說來,葉赫與建州兩部競賣人參之事依舊不能得到解決啊,萬一皇上不承認自己的過失,堅決認為馬政改革是正確的,那可怎么辦呢?”
努爾哈齊淡笑道,
“那便干脆我們兩部合力,努力造出船來,把遼參賣往海外好了。”
納林布祿怔了一怔,道,
“我們女真人現在連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