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熬得真是太苦了,妾在一旁看著都替他辛苦,可他不得不如此這般辛苦,因為他是皇帝,如果他學不會這些,那這天下的許多事,這大明的一切秩序,都無法按部就班地運行下去,于是他必得苦熬,您要是想成事,少不得也得受這樣的煎熬,您躲不過這些。”
朱翊鈞輕笑道,
“你是在同情朕嗎?”
鄭貴妃道,
“妾是在勸您,勸您要會狠下心。”
朱翊鈞沉默片刻,道,
“朕不是軟弱,貴妃,軟弱的反面也并非殘忍,現下的問題并不是出在朕不夠強硬上,如果局勢要求朕必須痛下殺手才能解決問題,那朕也并不畏懼血債累累。”
鄭貴妃輕聲應道,
“妾望您不負所托。”
朱翊鈞回頭沖她笑了一下,他想,這大概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區別。
女人在只在乎“我”和“你”,一個女人一旦決定打破規則,那這個世界都與她無關,充滿了勇氣與傻氣,男人就要更廣闊一點,他們往往思考的是如何改變這種現狀,而女人對此毫不關心,她只對她的男人感興趣。
就像鄭貴妃講起萬歷皇帝怎么當皇帝是頭頭是道,而要讓她自己當皇帝,她是絕不肯冒這個念頭的,她能教唆朱翊鈞殺伐果斷,實際上歷史上的她到頭來也沒做到心狠手辣。
鄭貴妃是一個典型的女人,而這樣典型的女人,恰恰就不是朱翊鈞這樣非典型的男人所能傾心的類型。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又談了一會兒天,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終于有候在殿外的宮人將鄭國泰請進來引見皇帝。
這位萬歷朝有名的鄭國舅匯報起正事來也真不含糊,他一見朱翊鈞與鄭貴妃,全不顧翊坤宮宮人的眼光,當即便跪下叩頭哭訴道,
“皇上!這輪船招商局的差事,臣真是沒法兒再干了!”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