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爭,還要為老無所依、幼無所養者做斗爭。”
“正是因為這大明有那么多人民的苦難,有那么多人民的血淚,才要不斷的去斗爭,因為不去斗爭就不能生存,而如果要斗爭,那必得犧牲、必得流血,必得要殺伐決斷,對作惡之人不存絲毫憐憫。”
“因此你必得去殺、去斗,犧牲你作為一個現代人的良心,這是你作為一個皇帝必得去付出的,善良不是你不想付出和犧牲的借口,如果當了皇帝都不敢殺人,不敢好色,不敢有征服之欲,不敢有掠奪之心,不敢運用你在現代時沒有的權力,那你這皇帝,當得和歷史上那個三十年不上朝的萬歷,又有甚么區別呢?”
李氏那五官精致的面孔仿佛是霜雪里的花,下一刻就將寒風吹去,當頭籠罩的天地不仁在她的眼角眉梢里融化出一點光輝,她將側臉靠到朱翊鈞虛虛攤著的右掌里,皇帝的手穩穩的。
朱翊鈞感受著他掌心孵住的一片膩滑,看著李氏發髻上的那兩枚“草里金”道,
“你在勾引我。”
李氏回道,
“不,我是在勾引大明天子。”
朱翊鈞道,
“現代女性怎么會喜歡萬歷皇帝?他有足疾,行動不便,晚年肥胖、駝背,患口腔疾病,何況他有后宮三千,還是個雙性戀者,甚至還對宮女和太監的相戀心生嫉妒,除非你慕殘,否則我想不通你怎么會喜歡這樣一個男人?”
李氏道,
“他是他,你是你。”
朱翊鈞又笑,
“可是你方才就是在教我成為他。”
李氏從他的手里抬起了頭來。
朱翊鈞撫摸著她的發髻道,
“你怎么能一面指責我膽怯,一面又想利用我的軟弱呢?你還不如直接說你想當人上人,你想享受榮華富貴。”
朱翊鈞收回了手,他仍是謙遜有禮地微微笑著,
“噯,好了,朕在這里停得有些冷了,你趕緊站起來罷。”
李氏站了起來,重新回到朱翊鈞身后,
“你不會是不喜歡女人罷?還是因為我咄咄逼人,在你面前顯得太過強勢?”
朱翊鈞又搖頭道,
“都不是,是因為我還不想開展一段親密關系。”
李氏問道,
“為甚么?”
朱翊鈞道,
“你真想知道?我怕我一說,你又會覺得這是我自我感動的一部分。”
李氏道,
“你還是說罷,不然我一定會懷疑是我自己不討人喜歡。”
朱翊鈞咬了下唇,這動作跟方才李氏進慈寧宮回話時一模一樣,
“怎么說呢?……我覺得一旦我發展出了一段親密關系,那我一定會起私心,因為人性中的惡往往是由愛激發的。”
“我怕我一旦在大明有了戀人、有了孩子,我就會同歷史上那許許多多的封建帝王一樣,一心只想著千秋萬代、萬世一系,甚么資本主義,甚么工業化,甚么反專制反獨裁,都不如我傳宗接代來得重要。”
“你說我沉醉于‘當好人’,我承認,恰恰是因為我善良得還不夠徹底、還不夠無私,我才用‘當好人’來維持我的決心,如果我沒有這樣的決心,我根本不會冒著風險去嘗試這樣多的改革,甚至試圖改變歷史。”
李氏道,
“作為皇帝,即使不去花心思談戀愛,也能左擁右抱啊,你為甚么……”
朱翊鈞對著空氣揮了下手,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特別專一和潔身自好?不是你想得那樣,其實我主要是怕我良心遭到譴責。”
“倘或我是個古代男人,沒見識過現代醫學倒也罷了,可壞就壞在我是個現代人,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