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指腹輕輕地搔過朱翊鈞的面孔,抹去了皇帝臉上的淚痕,她知道她不會被史書所記載,所以她能放心地去膽大妄為、去波瀾壯闊地創造她自己的歷史。
她相信性關乎權力,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打破權力的禁忌之后還能拒絕權力的誘惑,
“這樣你會不會少一些愧疚感?”
朱翊鈞反手抓住李氏的手腕,其實李氏的力道一點也不大,只是她的動作令他很不舒服。
并不是那種異物觸面的怪異感,而是她這種舉重若輕的挑釁總是刺得他心下發癢,仿佛螞蟻爬進了血管、幼蟲鉆進了骨縫。
從李氏第一次見他時抱他,到后來的撫摸、親吻,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有毒異物入侵前的預兆。
她不是在向他獻媚,她是在漸漸地尋機主宰他,引誘他朝她所向往的那樣去墮落。
朱翊鈞覺得心口發堵,和李氏接觸的那部分手掌開始自動生熱。
他一下子理解了為甚么古代攻城或滅國之后,總伴隨著掠奪女人這樣的暴行。
因為沒有暴行是不沾有血腥氣的,而人一旦沾染血腥之后總要發泄這血腥帶來的作嘔感。
李氏就是覷準了這一點,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做了他的主。
她料定他是世間少見的良善之輩,即使被做了主也會先竭力委屈自己。
因此她毫不猶豫地想把自己獻給他,以此成全他沾染血腥之后的憤懣不平。
女人真是很會得寸進尺,朱翊鈞盯著李氏心想,她根本不是在問他會不會愧疚,她是看穿了他,是在似笑非笑地強迫他與她合謀。
她知道只要她今天成功臨幸了他,那他就被象征性地占有了。
他朱翊鈞從此就不能否認今天這個閹人的死不是出自于他的意圖了,從此他就不能用這件事責怪她的刁蠻跋扈、先斬后奏了,從此他在道德水準上就跟她李氏齊平了。
往后他倆再談起這件事時,李氏定然會借此嗔怪他,“你要不是早看上了我,你怎么會嫉妒到為我下手害了第一條人命去”。
咳,那是肯定的,女人就是這么會顛倒黑白。
朱翊鈞繼續盯著李氏,他想他有最簡單的一種方法擺脫這種道德凝視,就是立刻從外面喚人進來把李氏也拖下去杖斃。
李氏定然也預料到了這樣一種對她來說最壞的結局,于是她方才說了,她一點兒都不介意再死第二次,不過誰知道呢,女人總是有辦法在最危險的情況下堅持嘴硬。
朱翊鈞的喉結動了一動,他感到那心下的癢已經化作了胸中的悶,
“你如果想這樣化解我的愧疚,那你得先在乾清宮挑一間暖閣、選一張御床,明故宮與清皇城不同,這乾清宮現在有暖閣九間,分上下兩層,共置床二十七張,因此皇帝每晚就寢之處很少有人知道,借此以防不測,所以后世才有對萬歷皇帝一夜納九嬪的傳言,你看你……”
一句話沒說完,李氏便徑自又吻了上去,封堵住了朱翊鈞的科普,
“就在這里。”
李氏笑著看他,她那眼睛分明是在說,虧你想得出來,讓我和古代女人一起挑床,我要是古代女人,能把你朱翊鈞誘惑到這一步嗎,
“我要親耳聽到那閹人被杖斃。”
李氏輕聲細語地靠近朱翊鈞吐出這句話,雖然她吐氣若蘭,在朱翊鈞眼中卻好似吐出了成句的毒液,從鼻息間“嘩”地一下子從喉嚨口經心腔流灌到他的小腹間,陡然竄起了一陣欲火。
剎那間朱翊鈞眼神一變,用力揮開李氏抵在他下顎的手,像李氏先前扣住他一樣,反扣著她的腦袋回吻了過去。
朱翊鈞在現代當然也跟女朋友親熱過,只是那種親熱是盛世里小人物的甜甜蜜蜜,但是和李氏就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