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覺得,如果說這是你發明的,你就能不成為歷史上的那個李敬妃了。”
李氏驀地一愣。
朱翊鈞接著道,
“我總怕保護不了你。”
李氏道,
“沒那么夸張罷?世界上還有皇帝保護不了的人?”
朱翊鈞道,
“怎么說呢,晚明宮廷就是許多人都死得奇奇怪怪的,除了后世有明確文獻記載是魏忠賢所害之外,其余不少后妃皇子都是不明不白沒的。”
“我記得我在現代讀過一則史料,原是外廷士大夫贊賞明仁宗寶翰很有趙孟頫圓熟秀勁的風范的,其佐證就是當時在明朝宮中供職的太醫院院判去職后,在家中收藏的一巨冊仁宗墨寶。”
“因為明初的時候,朱元璋有規定,為避外人耳目,宮中人看病只能示癥取藥,也就是只能讓宮中人在紙條上寫下病癥遞給太醫院,而太醫不能進入后宮親自為病人診斷,所以明仁宗居東宮的時候,東宮里的宮人想瞧病,也要由他寫下病癥傳遞給太醫院。”
“但是明仁宗當時非常小心謹慎,即使是示癥取藥,給太醫的字條上也從沒有一次寫明了東宮中人究竟寫明所患何種病癥,而是用不同的字號秘密告訴太醫院病情程度,因此即使后來院判收藏了明仁宗的墨寶,也沒有人能知道當時的東宮宮人到底患的是甚么病。”
“按照道理來說,這條規定發展到了萬歷年間,乃至后來的明末那個時代,理應和其他明初規定一樣有所松動,可天啟皇帝的子嗣無緣無故地死了那么多,卻止說是被后宮養的貓兒叫聲給嚇死的,從來沒有記錄下這些孩子到底生的是甚么病。”
“要說是因為中醫太落后,有了病也診斷不出來,那是另一回事,可是明朝宮廷就怎么說呢,越到后期,就越連具體的癥狀記錄都沒有,后宮宮人的死因都是相當籠統的一句話。”
“即使是明光宗這樣影響大局的關鍵人物,也不過是多了一句他死前吃了甚么藥,至于他究竟得了甚么病,那是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因此我就是總擔心你,雖然你我已經決定了不生育,但是要是哪一天你也不明不白地死了,重復了一遍歷史上李敬妃的結局……”
朱翊鈞說到這里,憂愁而痛苦地皺了皺眉,又接著道,
“可如果我說是你發明的番薯種植方法,那情形就不一樣了,對于明清兩朝而言,番薯是提高糧食產量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
“如果這個方法是你發明的,那宮中定然有許多人會感激你,即使再有人會下毒害你,你也絕不會像歷史上的李敬妃一樣死得不明不白,肯定會有人感念你的恩德,為你鳴不平……”
一番情真意切的好意卻是給朱翊鈞說得絮絮叨叨,他自己聽了都覺得羞澀,他想他從不是這么啰嗦的人,怎么一到李氏面前就沒完沒了,
“不過你要覺得不合適……那我……”
話音未落,李氏便一把勾住了他的肩,這個動作極其現代,
“既然是為人好的事,為何說得這般支支吾吾的?”
李氏湊近到皇帝耳邊道,
“你也太容易害羞了罷。”
熱烘烘的氣息吹入耳中,朱翊鈞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不是我容易害羞。”
皇帝稍稍一掙,就離開了李氏的懷抱,
“是你太不拘小節了罷。”
李氏哈哈笑了起來,沒外人的時候她是一點兒矜持都沒有,
“噯呦,那是,連九千歲見了我都紅了臉呢。”
朱翊鈞無奈道,
“跟你說正經的呢。”
李氏肅了肅形容,道,
“說正經的啊,我覺得你想保護我也不需要用這種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