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江予初同莫辭慢步出了府門,石獅后的布衣男子再度悄然現身。
布衣男子涼目微微一凝,轉手間便彈出一粒石子,正中江予初膝下。
江予初定在原處凝滯了一瞬,低眉順著飛來圓石的方向緩緩望去,只見盈盈走來一頭戴帷帽的男子,行至自己身前時還特伸手拉低了紗幔。
江予初心下一沉,身軀微顫,滿目驚懼地望著這布衣男子。
莫辭下了兩步石階才覺江予初并未跟上,便也停了腳步,疑道“怎么了?”
江予初強行斂眸,暗下搭上了莫辭的腕,音量微揚,“我想要紅色木槿花,璟王替我去尋可好?”
布衣男子聽完果真緩緩放慢了腳步,垂首間微微側目以余光掃過江予初的臉。
莫辭并未發覺兩人動作,笑了笑便牽著江予初下了石階,溫柔道“好,回了府我便讓底下人去辦。”
江予初上轎之際目光盈盈落在布衣男子身上,聲音爽利,“那便尋下三株,往后插在我后院,如此,我一開了門便能見著,可好?”
莫辭跟著上了馬車,“好,都依你。”
江予初掀開了帷裳一角,目光灼灼望向了外頭的布衣男子,指尖在窗口輕敲了三下。
布衣男子薄唇微抿略點了點頭,而后再次拉低了帷帽,慢步跟著馬車方向行去。
莫辭粗略掃過“承國公府”的門匾,眼下掠過幾分狐疑,“你這是…怎么了?”
江予初放下了帷裳,余光微微一掃便垂下了眼簾,全似一副孝女別離的傷感模樣,低聲道“我舍不得父親……”
語至此處,兩滴清淚順勢落下。
莫辭聽完似覺略有不忍,微顫了顫眼瞼,“咱們也不算遠,往后我常陪你來。”
江予初薄肩微顫,捻起絲帕輕點著眼底淚珠,眸中再度現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殺意……
夜。
聽著三更的梆子剛剛敲響,江予初警惕睜開眼來,隨手抓了件斗篷便輕聲出了房門。
“少主!”江予初才開了后院的門,那布衣男子便從樹上飛下,徑自跪在了江予初身前。就如梁上小燕,輕快而利落。
“如疾……”江予初微顫著臂將其扶起身,輕輕挑開了帽上紗幔,滿面驚惑而不可置信,“真的是你!”
“少主……”
風如疾是自小伴隨古君堯的貼身護衛,兩人親如兄弟,從來不分彼此。
此人分明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魁梧大漢,見著主子的一瞬卻如孩童一般,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頭埋進她發間痛哭起來,“我終于見著您了!”
江予初輕拍著他的背,滿眼心疼道“傳聞赤凌無人生還,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又是如何尋到此處的?黎嫂嫂和良兒呢?”
風如疾哭肝腸寸斷,身子顫得不能自已,“阿黎沒了,良兒和陛下都沒了!”
江予初只覺心如墜下萬丈地獄再無力攀爬,哽咽道“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風如疾擦了擦眼下的淚,待心下平復便慢慢道來,“那日赤凌淪陷,我本想同馬奴決一死戰,可巫祝咽氣前告知我少主有大難,我便順著咱們常日打獵的小道連夜逃出了城。
出城后我一直沒能尋著少主卻看到了馬奴領著軍隊回煜國,我便一路跟著他本想在路上解決了他,無奈他們人多勢眾,我沒能找著機會下手。今日我便索性隨著他們進了城,沒承想卻在煜國見著了您。我起初見您之時都不敢認,還好您有辦法。”
江予初斂眸沉嘆一聲,眼下掠過幾分不甘,“如今馬奴已是煜國平鎮候陸長庚,我定要手刃于他,祭我赤凌將民亡靈!”
風如疾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對了,今日他好像也見著您了,我見他似瘋魔一般就要沖進府內,虧了旁人攔下。”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