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往她后影粗略打量之際腦子清晰地理著思緒。
——她腳步健穩倒不似她受了傷,而方才瞧著風如疾身上似也無刀傷。
這般夜半悄然而出定是緊要之事,晨間陸長庚就以風如疾的性命逼迫于她,莫非,又是陸長庚以風如疾做了威脅,而她方才竟是去闖了陸府?
是了。
風如疾所說的“要惜她、信她”,定是暗指她在陸府受了辱,要自己往后好生待她莫要讓她再受了欺負。
霎時,她是如何在陸府殺出重圍,那人是如何逼她就范,最終她是如何的不情愿卻又別無他法……
種種之像在他腦中添補了一番。
“江予初!”
莫辭一把抓上她的肩,目中不難看出一再翻涌的陰怒之色。
江予初心口一顫腳步站定,“怎么了?”
她的眉眼被一抹微澀藏去潔凈晶亮,往日抬眸所見的傾世芳華盡余凄戚。
這抹凄澀于他心里莫名翻出滾滾悔意。
——自己分明早就發現這兩人不在府中,他們在煙都唯一的關聯便是陸長庚,自己為什么要思索推理這么久,為什么不是一發現便去陸府尋上一番!
她是無辜的,是那畜牲的錯,是自己遲疑的錯!
莫辭吞下喉間沉痛生生逼退上涌恨意,唇角微微抽搐之際斂眸沉呼口氣。
生硬收了手,軟下姿態與語氣“我看你衣裙污了,先、先去沐浴罷。”
江予初滯了稍刻,確見其似無威脅才應下回了房。
莫辭生恐她的血衣被人瞧了去又將引起不必要的紛亂,遂不敢驚動旁人。
趁她入浴堂前,莫辭事先替她備下熱水試好水溫。
“你…在做什么。”
江予初到浴堂之時,他正探著手撩著浴桶里的溫水,就像…在偷偷玩水的皮猴子。
莫辭無聲轉過身來,面色沉著,一本正經。
“我替你把衣裳拿去處理了。”莫辭說著上前兩步就要作勢脫她衣裳。
江予初只當他是賴皮的老毛病又犯了,急急退后半步,“別過來!”
“聽話。”莫辭不給她留商量余路,一手撈過她肩頭扯開她腰帶,轉身間便已將褪去衣裳。
不等她動怒,莫辭已抓著那身血衣靜靜轉過身,腕上是極力壓怒的道道鼓筋。
莫辭沉下眼簾,也極力控下上涌怒意,舉步出門之際低沉撂下聲“這里冷,我去房里替你添些炭火。”
外頭颶風仍在狂然叫囂,驚得燈火鐵鉤晃蕩作響。
星月閣房內炭火紅旺,她原本冰涼的身軀也逐漸添了暖意。
江予初坐在梳妝臺前靜靜望著身后人。
——莫辭站她身后默自替她捋順有些濕了的發,面色陰郁卻不曾問出只言片語。
房內靜的出奇,紅旺炭火清晰微破聲及外頭凜冽風嘯成了鮮明比對。
“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往常他定是要歇斯底里一通狂怒,今夜這般反常倒惹得江予初心下不安起來。
“我就問一句話。”莫辭拖著她的肩轉過身來,靜靜蹲下抓上她的手。
本想深深凝視著她,當正眼望見那抹刺目淺印之時終是放棄了念頭,無聲斂眸之際肩頭隨之緩緩下沉,于房內添出幾分悲涼。
“我就問你,是不是陸長庚。”于良久的沉寂中,他極度逼退恨意咽下一陣苦楚。
江予初指尖微微一顫,有些惶措避開眸光之際正要抽回。
莫辭暗暗著力緊抓在手里,心速不可控地加快之際神息也開始錯亂,唯見咬肌輪廓寒霜及額間鼓筋明晰。
于無聲之中似已萬事昭明。
江予初心口一顫,腦中疾速運轉暗想著要備一套怎樣的說辭。
莫辭沉嘆斂眸,將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