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藥好了。”郎中端著藥碗送上前來。
稀薄情愫于這一瞬紛擾而散,江予初指尖一顫怔怔斂回。
“你來罷。”江予初起身算是給他騰了位置。
郎中半蹲在榻前小心地給他送藥,怎奈榻上那人不肯張口,湯藥入不了口便又順著唇角盡數(shù)流出……
蠢貨!
江予初正欲動怒,見他手忙腳亂又是擦臉又是送藥的無措模樣便又強(qiáng)力忍下了。
“我來。”
江予初眉心一蹙坐在枕邊攬著他靠上自己肩頭,一手捏著他的臉強(qiáng)行掰開嘴,一手執(zhí)著小勺點點灌入。
“……”
郎中怔了怔。
——不愧是夫婦,這喂藥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樣…
幾陣苦腥肆意涌入他喉間肺腑,沖擊得他心底熱意翻滾陣陣。
莫辭眉心一顫揮手翻了碗,湯藥徑自潑上江予初的衣裙,染成一片烏痕。
郎中吃了一驚“王妃…”
莫辭靠在她肩頭無力地咳出兩聲,心跳隨著急措悶熱呼吸愈發(fā)加速。
“莫怕莫怕,是我。”
“沒事了,莫怕…”
江予初輕輕撫上他側(cè)臉,聲聲輕柔和軟。
郎中默默躬下身收走藥碗,輕聲出了房。
“…沒事了,吃了藥就好了…”
江予初緊緊攬著他、學(xué)著他從前的樣子輕輕撫著他耳畔送出分寸溫暖。
“沒事了,莫怕、莫怕…”
莫辭只手緊抓著她衣袍,于她聲聲耐性和軟中,神息漸穩(wěn)。
人定寂靜,聽著他心速愈見平緩,江予初托著他輕聲置回床榻,正要替他遮上褥子時只見他緊緊抓著自己裙角。
江予初小心地扯了扯,分毫不動。
這衣裙又濕又污的總得去換一身,可榻上那人已再度陷入昏迷,似一時半會不得蘇醒。
江予初壓著性子替他掰開手指正要強(qiáng)行分開之時,莫辭眉心緊蹙、唇角顫顫輕囈出聲“不要走,阿…”
語聲未盡,他雙唇一合似正緊控著思緒再不肯多說,那雙墨眉卻愈發(fā)緊沉。
江予初滯了滯,猶豫了好一陣終是有些忍不住地試探著覆在他唇邊“你想說什么?”
“……”莫辭再無動靜,只那雙壓抑些萬千思緒的墨眉愈發(fā)沉凝。
江予初只當(dāng)他是做了噩夢,緩緩斂回眸光又開始掰開他的手指。
“不要…”
莫辭暗暗收了力,那寫滿壓抑痛楚的眉目顫顫,聲聲無力似要氣絕“…予初。不要走,回來、回來…好不好。”
江予初這才知是自己擾了他,怔怔凝他許久終是停了動作。
“…江予初。你是…江予初。”
莫辭聲聲絕望,只將盡數(shù)氣力凝于掌中緊抓著她衣裙。
“…不要走…不要…”
“回來…不要走…”
——在夢里的那個寂靜清晨,她說“時辰還早,你再歇會”哄他入眠。
當(dāng)他醒來房中早已清凈再沒了她身影,可怕的是,當(dāng)他問底下人之時,府里所有人對他所說那人都毫無印象。
他慌了,他翻遍了府邸各個房間。
可是,她以往穿過的衣物、常日所用的脂粉首飾、把玩的小物件通通沒了蹤影。
宛如她的出現(xiàn)只是一場虛無夢境。
他不信,他瘋魔了去尋她,用盡一切關(guān)系人力帶著畫像找遍了煙都各個街道巷角。
最終見到的卻是她同陸長庚十指緊扣、喜笑顏顏入了陸府的雙影。
隨處角落的影兒說,那是陸長庚的妻。
她分明恨他入骨,怎就成了他的妻?
他眼睜睜望著她偎入陸長庚的懷,那是陸長庚滿目的彰顯得意及聲聲狂囂。
陸府的人將盡數(sh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