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庚得了那信自然是不安的。
本打算趁著夜里前去探查一番,想了想又怕是莫辭有心下的套要來個引蛇出洞。
——此番去了,一個不慎若引來莫辭的跟蹤算計,反倒全盤皆輸。
幾經忖度思量,陸長庚只同往日一樣趁著夜色放了信鴿,問那頭進度如何、有無可疑之人、書信可盡數毀了等相關事宜。
回了房又想著莫辭已知道了當初父親為奪得兵符,害他李氏一脈盡數戰死沙場之事。
這等深仇大恨,他定是要設法毀了陸家、奪回這兵符的。
這倒鬧得陸長庚心里莫名慌了一陣。
莫離一心想取自己性命倒罷了,如今還來了個莫辭。
從前還只當他是個酒囊飯袋,對自己的恨意也僅僅只是源于江予初,說來,到底是自己小瞧了他。
陸長庚躺上床榻翻來覆去也沒能入睡,凝著思緒想了想,干脆又把枕下的烏木簪摸了出來。
定定望著它思索了很久,心一橫起身去了書案前,拉開抽屜取出小刀……
璟王府。
星月閣。
飛絮鋪了床、劉嬤嬤伺候著吃了“安胎藥”便退下各自歇息去了。
江予初坐在銅鏡前靜靜卸了發上釵飾,如墨烏發飄飄然垂下腰間,配上那身月白色寢衣,真真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莫辭則靜靜坐在她身后的案前,同樣是為著陸長庚手里的把柄煩心。
猶豫思索了好一陣,好容易鼓起勇氣想要同她要那匣子之時,江予初事先開了口
“我也不知道我大哥今兒會來,趕巧你又出去了,我這才讓夏芒在門口等你好讓你做個準備。所幸我大哥倒是壓下了火,你也是沒多話的,倘若再動了手,劉嬤嬤再往宮里遞個信,只怕說再多也是徒勞了。”
莫辭“……”
江予初原是頭次見他這樣靜得出奇,心里總隱隱泛著不安。
想著常日都是他哄著自己,心一軟便有意無意地也開始試探起了他的心思。
莫辭輕輕嗯了聲,默自抱了床褥子就要轉身離開。
“你做什么?”
江予初緩緩轉過身來。
莫辭道“我去外頭睡。”
“我大哥來,你生氣了?”
江予初懵懵懂懂地往他臉前湊了湊。
“他們又不明真相,我生什么氣。”
莫辭說著緩緩往后避了半步。
江予初狐疑地看了看他擋在胸前的褥子,“那你躲什么,怎么還就、就去外頭睡了。”
莫辭“……”
她還來問怎么要分開睡,果真是對她太過寬限,竟讓她都忘了自己是個男人。
“怎么,你就這么想我同你睡?”
莫辭身姿一挺,緩緩挪開褥子往她迎了半步。
江予初“……”
“什么跟什么,我是怕被劉嬤嬤發現了,到時候又得教導一通,弄不好,還說我刁蠻跋扈,連床都不給你睡。”
江予初沒好氣道。
今兒這么老實,還以為他是從了良。
看來還是高看他了
莫辭輕笑了聲“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嫌這長夜漫漫,想邀我同你共度良宵呢。”
“……”江予初眸光逐漸沉凝,是一往如前的嫌棄。
果真。
往前還有這么多劣跡斑斑前科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轉了性兒。
“老流氓!”
江予初沒好氣地送了個白眼便轉身自顧自地鋪起床來。
“放心,我沒你貪睡。懶貓。”
莫辭笑了笑便去了外間軟榻上。
“……”江予初斂回眸光一把拉下了帷幔,只留外間笑意漸斂逐漸轉而陰晦的那人。
果真是不愧于他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