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辭輕輕嗯了聲,“劉嬤嬤有心了。”
本想隨便寒暄幾句就找了借口躲去書房,見她耳朵紅紅的又忍不住說了聲“這么冷,先回房歇著罷。”
“那正好了,方才姑娘說殿下走的急怕是顧不上用早膳,特讓奴婢備了份核桃粥,奴婢這就去拿。”
飛絮笑瞇瞇道。
莫辭滯了滯。
“你,為我備的?”
莫辭定定凝她眉眼如是問道。
若是往常,他肯定會很開心的,可如今聽著,心底卻有些莫名的不安,還有點發虛。
“怎么,不喜歡核桃嗎?”
江予初一臉懵懂地望著他,那雙再無半分防備警惕的清澈雙眸看得他心底怔怔。
“喜、喜歡。”
“那走罷。”
江予初很習慣地拉上他的手,有點涼。
莫辭翻手將她指尖緊抓手里,生恐同陸長庚說的那些話都成了真。
——這是無路可走的權宜之計,想來,神明有靈也不會怪罪的罷。
也不知是不是顧及劉嬤嬤的存在,江予初這兩日都是出了奇的溫順。
替他盛粥之時,她還很貼心地問了聲“到了這個時辰都餓壞了罷。”
莫辭輕輕嗯了聲,目光灼灼凝著她不舍分毫。
“公務再忙,也要顧及身子。”江予初微微笑著遞上小碗,像極了溫柔賢妻。
正當莫辭沉溺之時,她又添了句“你若病了,誰來照顧我和孩子。”
原來是做戲給劉嬤嬤看啊。
莫辭緩緩斂去上涌情愫,在這一瞬,他覺著有點累。
這些年總是這般,虛偽,無休無止的做戲。
就如,他分明脾性暴躁又沒什么耐心,在外人跟前卻非得裝成一個什么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就如,他分明恨毒了莫離那一大家子,每每見著卻非要裝成一副恭敬感恩姿態。
甚至,連娶的這王妃,分明對她從未動過半分心思,為了她背后勢力,卻違心的同眾人說無她不可。
點點剝離陸長庚的權柄、奪回兵符。
再結合江家之勢逼莫離退位奪回屬于自己的皇位,將陸家、莫離的那場齷齪交易公諸于眾。
甚至,他連退路都想好了。
他知江家兄弟錚錚鐵骨,他也知唯有這妹妹是他們致命弱處。
他從一開始就打算了,定要江予初為自己所用,唯有如此才能掌控江家。
可是,從新婚第一夜他就覺著她同從前不一樣,他沒能全然掌控她便已率先淪陷。
他只以為是自己從前對她不夠了解,到頭來,這竟是完全兩個人。
他常暗暗竊喜,這是多幸運才遇見了她,遇到一個再不用假裝喜歡的人。
自新元以后啊,他常在想,她以前是遭了死里逃生的大罪。
往后,哪怕自己放低姿態、再放低姿態,也要好好捧著她,再不能讓她受了半分委屈。
可如今看來,只怕是要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