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農屋。
“主人。”
原路折返而歸的云蹤在案前輕輕探了聲。
李宣在窗邊負手而立,眼眸輕垂,倒難以看清他的神色。
云蹤來現個身原本就是為了提醒李宣他回來了,等了片刻,見他并無吩咐便緩緩收了兩步,準備退下。
李宣緩緩抬眸,一指深墨“今日,…他不對勁。讓知牧多提點著些。”
云蹤滯了滯“主人的意思是…”
“聽聞,此次他那王妃是受了傷的。”
李宣緩緩轉身,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意味深長。
“一個謊言說久了,信以為真,也不是沒可能。”
云蹤會意“…公子重感情,在大是大非中,他還是能分清的。”
李宣冷笑了聲“這人就如同樹苗兒,一開始沒扶正,往后就歪了。”
涼風悉索,拂著他院落里的蔬葉輕顫。
話說莫辭這頭。
王知牧的那掌力不是一般的驚駭,說來也有一兩柱香的時辰了,莫辭仍覺右臂如骨裂般陣陣刺疼。
放走永夜后,莫辭便也準備回府去了,哪知在車廂中抬手換衣時那蝕骨疼痛尤為明顯,宛如萬千針刺,根根鉆進肉里、插進內骨。
莫辭試著暗暗運氣凝力,卻逼得手肘愈發麻木。
他只覺好生奇怪,常日同王知牧躲著練功倒也有受過傷,卻從不似這般。
猶豫了一陣,狐疑著細細探了探。
果真,手肘關節有些輕微錯位,撩開里衣一看,皮下瘀痕血腫一片。
——是脫臼。
莫辭想了想,叫了王知牧。
王知牧一掀帷裳,望見他那血腫一片不禁心一沉。
“殿下恕罪!”
王知牧抱著劍急急躬下身作勢就要單膝跪下請罪。
莫辭有些不耐地嘖了聲“替我接回去。”
王知牧吃了一驚“我、我?”
“…要不、要不您再忍忍,咱們這就回府了,到時叫郎中接…”
“廢什么話!”
莫辭沒好氣地斥了聲,驚得王知牧再不敢多話。
“那、那您忍著些…”
王知牧拖著他胳膊訕訕道。
莫辭眸光一斂,輕輕點了點頭。
王知牧一手執他關節錯位處,一手輕摁他右肩,目光一沉,掌中猛然凝力。
莫辭面色一漲,緊咬后齒極力忍下了那一陣劇痛,回神之時,王知牧已松了手。
“殿下看看可好些了?”
莫辭試著抬了抬手,痛意已恢復如常。
見他沒說別的,王知牧便弓著身子去了前頭趕馬車。
莫辭看了看外頭,已是一片蒼寂,如今她閑在房里無事,怕是等得不耐煩了。
“今日之事,不必告訴她。”
莫辭語氣漸歇,緩緩置下帷裳,凝眸“包括碰見永夜之事。”
王知牧聽他說了后半句才知“不必告訴她”是指他受傷之事。
“就算告訴王妃,她也不會在意的。”
王知牧幾乎是脫口而出。
雖無不帶半分怨懟之氣,也足以讓他心底一顫。
——他又豈會不知。
“從前,屬下還以為王妃是生性寡淡,除了永夜,對誰都是不冷不熱的。可屬下瞧著,王妃對那風護衛的感情都比對殿下要重上兩分。”
王知牧在前頭有些替他不平地抱怨著。
“殿下和郎中雖然不說,我也能瞧得出來,那日王妃分明就是見了風護衛的骨灰才會暈倒。上次殿下因她吐血,也沒見她多著急。
殿下如今愈發慣著,知道她常日看重風護衛,竟還特地替她留了風護衛的骨灰…”
“別說了。”
里頭人兒輕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