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吧。
他聽她一遍遍如是說道。
又豈會不知深意所指。
又豈會不知,即便今夜是用他換她一命也彌補不了從前給她的傷害。
她對他的恨意不會就此消減,對他的態度也不會有所轉圜。
在猜到她是受他連累被云蹤捉了去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要放手,但他知道,絕不可能是今夜。
更不可能以這種方式放手。
“一切有我,阿堯乖。”莫辭添了力攏緊她,在她腦后輕輕道。
抓在攔上的掌心滲出些不知是血是汗的粘膩,拖著兩人一點點往下墜。
聞見氣味的蛇群又活躍起來,好像輕輕一躍便能順著他的衣袍攀爬而上。
莫辭抬腿抵上另一端,一手緊緊攬著她,另一手抓上粗糙繩索,胡亂纏在掌心,又往上攀了些許才算勉強躲過一劫。
外頭兩人仍在刀劍相纏,每每王知牧想揮劍斬斷鎖頭,就會被云蹤立馬擋下。
而云蹤起了歹心想做些什么,王知牧又會極力壓住。
倆人旗鼓相當,實在勝負難分。
但云蹤方才被青蛇咬了脖頸,這一時運功動氣加速了血液循環,毒性比王知牧所受的更深。
幾回合下來,顯然是有些落了下風。
而莫辭這頭,原以為好歹能撐個一時半刻,卻不知一抬頭竟撞見倒掛著的猩紅大口,信子顯然是在試探她肩上的傷。
莫辭攏緊她懸空轉了半圈,毒蛇撲空后回頭啄上他手腕,激起他身一顫,卻是下意識地抱緊她,攥緊掛在欄桿上的指頭。
江予初察覺到他的異樣,強撐著掙開手腕上的繩索,把纏在他胳膊上的毒蛇捉下來時,他手腕上的牙口已然發了黑。
這等毒性,只怕出不了個時辰便能毒發身亡,而現在這境況只會叫他加速毒性的擴散。
“…放手吧,你會死的。”
江予初有些心慌,說話間也禁不住帶了些顫音。
莫辭卻像是吃了什么藥一樣,也不想當下是何種險境就抱緊她笑了起來“你、是在擔心我嗎?”
“阿堯,你也怕我出事的,對不對?你心里還是有我的,你還是惦記我的,對不對?”
江予初腦子里閃過些念頭,忽而又冷靜了下來。
“為什么到了現在,你還要抓著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不放呢。”
江予初聽著他足足慢了兩拍的心速,方只她的一言一行于他占據幾分。
暗里琢磨幾番,還是開了口“人生在世,情感諸多,不該只顧自己快活,得有底線。于我,從前的風如疾是,如今的江家亦如是。”
“我以后…”
“可風如疾已經死了,從前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事實擺在那里,無法改變。”
“咱們可以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你不喜歡的,我會去改啊。”
“若你真的在改,我和你又何至于走到今日這步。”
江予初默了片刻,盡可能地放緩情緒不去指責他、不和他做爭辯。
“我也不是沒有試過逼著自己放下,可我一想到要踩著風如疾的尸骨,和害死他的幕后推手在一起。
想到動則就用軟肋威脅我的元兇竟是起誓要和我終老一生的男人,我就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就如你沒辦法說服你自己放過我一樣。
兩不退讓,到頭來不過是相互折磨,相互蹉跎,何苦呢?”
字句無奈之余多少也帶了些勸慰。
可他眼底如水,顯然沒有明白。
他永遠也不會明白。
“…路行此處,我相信你是真的愛過,相信那件事你是另有苦衷,也相信你不是有意害死風如疾。
但錯了就是錯了,我不能接受,但也不想和你刀刃相向,更不想再和你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