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頭連著好幾天,莫辭都沒再出現過。
江予初惦記著蛇毒及蠱蟲的事,郎中來診脈、送藥的時候也會旁敲側擊地問上兩句。
郎中說他昏迷兩天兩夜已然復了心脈,如今正調養。
面對這種情況,她也不好再說想要別的,只吩咐郎中盡心照料。
直到九月三十這日。
酉初剛過。
江予初闔窗時,又見著丫鬟端著原封不動退回來的膳食。
前一兩日倒也偶然見過,但今兒,她見了兩回。
所以問了。
丫鬟支支吾吾的,顯然是受了封口警告。
江予初帶著些逼迫的意味才得知,如今他性情大變,不說話,不用藥,也不吃飯。
整日只把自己關在書房里。
江予初想了很久,還是換衣出了房。
書房卻已從里頭鎖死,她推了兩下無果后只能叫護衛把門強行撞開。
房門倏的敞開,里頭陰寒死寂一片。
眾護衛常日受著王知牧的調教慣是規矩的,饒是知道異于常日也不敢探頭探腦。
她吩咐把外頭的燈點亮些,算是支開了眾人,而后一步一步往前。
繞過外閣議事廳,撩開規整珠簾再往前步便是內閣。
他蹲坐在小榻下,束發松散,一臉胡渣,兩眼呆愣愣的,空洞無神。
如同被人拋棄的孩子。
惘然無措。
華燈漸起,疏影斜在他身前。
往日叫他最為歡喜的,在這一刻竟也無動于衷起來。
見他這樣,她喉間有些哽痛。
是為著王知牧的死。
為著那句“從此往后,只剩殿下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還是,別的疼惜。
她不知道。
也不敢去深究。
甚至,分明有那么多機會,卻沒有取他性命的原因都不敢去剖析。
她就那樣看著他。
看著他的脆弱,任由淪陷。
她從來就不是把言語輕易掛在嘴邊的人,默了半晌,徐徐蹲下身,只手搭上他的胳膊,說了聲對不起。
面對她,他從來都是束手無策的。
不過觸上來的瞬間,他就給了回應。
顫了下眼睫看向她,想說些什么,見著她如水的眼眸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從來是他在算計她。
是他對不起她啊。
從前只知道她因風如疾的死,痛苦得幾近腸斷。
直到如今,夏芒、王知牧接連出事才能略略明白些她心里的痛。
讓他動過殺心的倆人都能讓他心疼至此,更何況是勝似兄妹的他們。
猶記當初,陸長庚綁架風如疾,是她不要命地沖進陸府把他撈回。
那時就該明白陸長庚瘋魔何處,更該明白,風如疾于她占據幾多。
當初不是還有模有樣的替她討公道,義正詞嚴地說“無力護妻,枉生為人”嗎。
當初不是還責備陸長庚狹隘,予她的從來都是一味占有,一味掠奪嗎。
這些日,莫辭一遍遍地回想著以往之事,及那夜她說過的話。
一遍遍自問,怎么會算計至此,連枕邊人都不放過。
怎么就會發展成如今這一步。
莫辭順勢攏了她的手,直直望著她。
終是再尋不出了往日的淡漠。
王知牧說,往后只剩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孤零零一個人。
“阿堯…”莫辭心口一沸,抬手抱緊她。
他喉間滾過幾番酸痛滋味,但想起她上回說的話,又只傻愣愣地仰起頭把眼淚強行收了回去。
他從未提過。
偽善已然成了習慣,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