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這首詞就傳遍了京城士林圈。
士子們不遺余力地贊揚,大儒名士揮墨歌頌趙明誠的才華,時不時有人宴請,曲水流觴也參加了幾回。
趙明誠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呀!
不過也僅持續(xù)了半個月時間,趙家就門庭冷落車馬稀。
原因還得從章惇被貶說起。
章惇退出政治舞臺,由曾布接任尚書右仆射,也就是宰相。
前兩天,曾布上書倡導(dǎo)“紹述”之說,即承繼神宗、哲宗推行新法的施政方針,繼續(xù)重用新黨,排斥舊黨。
這奏疏可是把朝野嚇一跳,難道黨爭又要開始?
有人就說,且放心!咱官家這般儒雅英明,怎么可能搭理“龜宰相”嘛。
當(dāng)天下午,咱皇帝兼藝術(shù)家趙佶同志就應(yīng)允了。
沒錯,他同意了!
要知道,權(quán)同軍國事的向太后可是青睞于守舊黨。
兒子跟親娘對著干,好一副“相愛相殺”的場景。
換做市井百姓,這是不孝啊!可這是一國之君,等大家反應(yīng)過來,卻覺得很正常。
只能感嘆一句,龜宰相不愧是龜宰相,政治嗅覺太敏銳。
對于成年皇帝來說,君權(quán)是潛意識就應(yīng)該有的,不允許任何人分權(quán)!任何人!!!
咱官家肯定也“覺醒”了。
以前朕唯唯諾諾,坐穩(wěn)龍座就要重拳出擊!
新黨舊黨不過是棋子罷了,朕要刷存在感,讓老娘趕緊回深宮養(yǎng)老,別在殿內(nèi)放珠簾搞垂簾聽政了。
于是乎朝堂波譎云詭,時不時就有人被迫害流放,官帽子也換來換去。
而趙明誠的老爹成為執(zhí)行皇帝和宰相旨意、迫害舊黨的急先鋒。
昨兒個趙明誠去太學(xué),就有博士陰陽怪氣道“德甫,你爹排擊元祐諸人不遺力呀!”
趙明誠掩面而走。
心里卻不以為然,這“仗”要是打輸了,老爹背鍋;“仗”打贏了,老爹可以飛黃騰達(dá)。
旁觀者可能會唾棄,趙明誠作為既得利益者,難道不擁護(hù)?
但是受老爹影響,趙明誠的風(fēng)評也略微下降了,邀請他參加宴會的寥寥無幾。
趙明誠也樂意得個清閑,管它洪水滔天,吾自巋然不動。
……
這天,趙挺之又一臉疲憊地回家,趙明誠剛好在客廳飲茶,就瞧見老爹官袍袖子上有泥巴。
趙明誠斟了一杯茶,指著袖子問道“爹,這是何故?”
趙挺之猛灌茶,舒了一口氣才悶聲道“路上碰到個窮措大,被他砸的。”
“啊!”
趙明誠驚叫一聲,便臉帶憂色道“爹,你這太不安全了,要不……”
“婦人之仁!”
趙挺之打斷道“幾個窮酸書生就能嚇倒老夫?笑話!老夫不僅不罷手,還要變本加厲!”
說完渾身氣勢高漲,干勁十足。
趙明誠有些無奈,得,別勸了,這老爹權(quán)力欲望強(qiáng)的離譜……
只好說道“爹,衣裳換下洗洗吧,省的讓娘看到擔(dān)心。”
這回趙挺之倒是點頭道“記得別給你娘說,老夫先回屋休息了。”
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官袍放在桌上,便離開了。
趙明誠想去喊丫鬟收拾衣服,卻看到袍袖里露出一張小卷紙。
好奇心作祟,趙明誠拿出卷紙展開一看。
紙條上幾十個舊黨的官員的名字,包括官職和犯的事,但大都是芝麻小官。
趙明誠本不在意,忽瞅到紙條末尾一個名字。
李辟非。
李清照的伯父。
這……
趙明誠無語凝噎,還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李辟非被老爹彈劾了,豈不是給他和李清照的姻緣增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