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織初抬步入內。
“老板,收畫嗎?”她抱著錦盒走到柜臺,沖著正看書的老板輕喊道。
老板翻了張書頁,不緊不忙問道,“什么畫呀?”
“你看過便知道,反正不是便宜貨。”
她將錦盒放置在柜臺上,輕飄飄撂下一句。
老板這才抬起頭,瞇著眼打量少年,見他穿著清貴不凡,相貌亦是極佳,遂想到可能是家中落魄的紈绔子弟,賣了祖傳墨寶掙點喝花酒的銀子罷了。
他便徒升起不屑,強忍著不表現出來。
因這些紈绔子弟賣畫不還價錢,也不懂行情,偏偏送來的墨寶都是上品。
他雖看不慣這種人的作風,但卻愿意他們經常光顧。
書冊被扔至在小幾上,他起身打開錦盒,捧著畫作多看了兩眼,忍不住道,“這……這是真跡?”
應織初瞧著他雙眼發亮,與剛才的不屑,大相徑庭。
她沒功夫笑話,只直言問道,“可賣多少銀子?”
老板抿嘴深思了會兒,兩手舍不得離開畫作,他又觀了眼少年神色,瞧著他不像是著急湊錢,倒有些打聽行價。
“這,實不相瞞,小齋出不起此畫價錢,這是一幅名作,公子家中可還有別的?”
“與你何干?”她啟唇一笑,悠悠說道。
老板面上閃過尬色,連忙解釋,“公子誤會了,只是這竹梅蘭確是三幅名作才是。老朽只是覺得,單賣一幅可惜了,太可惜了。”
“確實可惜呀。”她看了眼展開的畫,手指卻未去觸摸,只輕悠悠言,“這么好的畫,終究是死物,不能替人了卻心愿。”
“公子此言差矣,小店雖收不起此畫,但金甲城書畫名齋多的是,公子若想賣個滿意價錢,小店愿為公子指幾家口碑尚好的書畫齋。”
老板說完,便誠意一笑,等著少年開口。
應織初訝然挑眉,“老板竟如此大度,是我眼拙了。”
“哎,沒有沒有。這確實是幅名畫,奈何我這廟小收不起,我開書畫齋自然是愛畫之人,怎忍心看它蒙塵,實不相瞞,我若蒙著公子收下這畫,怕是良心不安。說句不該說的,公子家境若非貧寒,此畫還是收好妥當,這一賣,想贖回來可就難上加難嘍。”
“那就不賣。”應織初點點頭,眸中清澈蕩開,“店家可否收留這畫幾日?”
“這……”老板看著少年,驚訝中含了喜悅,顫抖問道:“當真?!”
這幅名畫,他雖然收不起,但是若能留著好好觀摩幾日,亦是心滿意足。
“那老板便受累了,今日我把畫交給你了。”
老板臉上笑出褶子,樂呵呵道:“公子好魄力,老朽這便給你寫下收據,你何時來取都行。”
說罷急忙去拿筆,生怕少年反悔。
“畫是要取的,但取的人不是我。”她微微傾身,在老板身旁耳語幾句。
片刻便見老板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驚道:“這……這是何意?”
“老板只照我吩咐的去做便是,若那人來了,你便把畫交給他。”
“好,既是公子吩咐,我照做就是了。可若那人沒來,公子記得來取畫。”他不是不稀罕這幅名作,但看著這白衣少年明眸中是誠意,便狠不下心起什么歹念。
應織初沖他作個揖,轉身朝外走去。
身后悠悠飄來一句。
“老板放心,此人一定會來。”
她出了書畫齋,微微伸了個懶腰,“只能幫你這么多,你若當真珍惜畫作,必然會順應來此。若不來,便是……”
她輕嘆一聲,今個九月十四,距離醉詞曲晏還有四日,可今天折騰得太累了,她便不想去司空家練琴,她心里盤算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