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他聞著酒聲微微扭頭，便扯動(dòng)著身上鐵鏈發(fā)出沉響。

雖是扭頭，卻有著大片蒼發(fā)遮著面龐，低著的眉眼始終不敢抬起。

“別藏了，不就是受了點(diǎn)刑，你在怕什么？”男子哂笑道。

老者聞聲一頓，整個(gè)脊梁都僵直起來，嘴里的驚呼聲顫顫出口。

“是你?。俊?

端著酒碗的手修長又好看，碗中清酒淺晃著，男子一步步接近角落。

老者下意識朝著冷壁靠去，控制不住地開始大口喘氣。

一聲沉重過一聲。

男子卻冷著眉眼，無動(dòng)于衷。

將酒碗遞到老者擋發(fā)的嘴邊，命令道：“喝了吧，喝了你就解脫了?！?

老者抬起枯瘦到嚇人的右手，小心翼翼去碰觸酒碗。

男子沉眸盯著他，不催不急。

在手指碰到冰涼碗沿時(shí)，整個(gè)人渾身一抖，立時(shí)抽回手指藏到身后，默聲搖著頭。

似是料到這一出，男子并未意外，只淺淺勾起嘴角。

“跟在你身邊的那個(gè)女孩，叫做桃花？”他隨口一提，卻按住老者死穴。

瞬間那顆烏糟蒼發(fā)的頭顱抬起，露出那張恐怖的面龐，稀松眉毛下生生凹陷著兩個(gè)血窟‘窿，黑洞毫無生氣。

竟然是翁先生！

他竟生生被人挖去了雙目！

臉頰上劃起悲哀與后怕。

“求你不要傷害她，不要傷害她，不要！”他絕望的嗓音爬滿了無數(shù)哀求，聲聲聽著窒息。

“不要？若當(dāng)年，家父這般求你，你們是否也會饒他一命？”

“果然，你是……”老者木木搖頭，話未說完。

“不錯(cuò)，我是仇人家的孩子長大了，來找你們尋仇了，你們一個(gè)個(gè)都跑不掉。”

老者默聲了，過了良久，驀地問道：“是你派人滅了丐幫黎山？”

“呵，不是派人。”男子不顧老者身上污臭味，猛然接近，語氣驕傲又冰冷，“是我，一人足矣?！?

“既是報(bào)仇，便要痛痛快快，何必婆婆媽媽。你若不想死，暗衛(wèi)便會加倍地折磨你直到你招供頂罪，而我亦會從別的地方入手，讓你……生不如死?！?

“呵呵呵。”老者抬起雙手，似是想移到眼前，又頓在半空中，干啞著哀嚎道，“我已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翁然！你若是男人便喝了這毒酒，我自然不會傷害桃花！不然，哼！”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崩险呱碜涌s成一團(tuán)，慢慢抽泣起來。

像個(gè)沒出息的老孩子。

男子將酒碗置在地上，起身背對老者而立。

“哼，堂堂的毒師之徒，竟是這般蛇鼠之輩！若你家?guī)熡徐`，豈不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哈哈哈哈！你們這群都是畜‘生，膽小鬼！哈哈！”

男子奚落嘲笑聲釋放著自身憤怒，在牢房中格外難聽。

老者耳朵一動(dòng)，手指默默掏向懷中，取出一枚丹藥放入嘴中，狠狠地咬破舌尖，順著血液吞咽下去。

他默聲涼笑，腦海中閃過桃花，小扈，師父，沐息的身影，而后摸索著端起酒碗。

一飲而盡。

啪——

碗聲碎片砸落在地，老者身軀順著冷壁滑下，枯手掙扎兩瞬便沒了動(dòng)靜。

男子身子一僵，片刻后呼出一口長氣。

他抬起那雙雪恨后暢快的雙眸，徑直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