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一通電話的來電顯示,辦公室內的氣氛一凝,傅良濤和龐季同都不約而同地收起了笑。
傅良濤的電話重開才不到一分鐘,然而傅良濤沒有時間感嘆這通電話的及時。傅良濤隨即反應過來,直奔到龐季同身后的柜子前方,找到了備用的手機取證儀器,二話不說便將之接駁到自己的手機上。
當傅良濤預備好一切,才接起了電話,又按下了錄音鍵。龐季同看自己也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便先行退了出去。
「我有什么能夠幫到你?」傅良濤認得這是「哲學教授」的聲音。換言之,這是許靜嘉進行心理諮詢的錄音。
這一次的來電,跟往常的不同,傅良濤所聽到的不再是一個片段,而是許靜嘉完整的心理諮詢過程。這次的通話長達一個多小時,傅良濤終于了解從未能于李秉德、徐寧之他們的手機里完整修復的音訊內容是什么。
在對談中,陸醫生與許靜嘉談及詩文、不同的書籍等等各種似乎與問診不相關的話題。不過,傅良濤了然,這些看以不相關的話題都自有其存在意義。陸醫生曾經在音訊中,確切地向許靜嘉表明她并沒有病,理據是因為患有相關病癥的精神病患無法正常思考,不過許靜嘉顯然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談話以后,陸醫生問許靜嘉:「你還有什么問題想要跟我說嗎?」
傅良濤只聽許靜嘉答道:「沒有。」整個諮詢過程里,許靜嘉卻是然沒有跟陸醫生提及過懷疑遭到網絡騷擾的相關問題。
是因為陸醫生診斷的答覆讓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并不是出于精神病癥?還是,真的如許靜嘉母親向齊醫生所說的,許靜嘉不容易相信旁人,對陸醫生仍有防備?
聽過整個諮詢的內容以后,傅良濤認為整個診斷的重中之重,還是陸醫生談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那一段。傅良濤多次聽過這一部分的節錄,可是從沒有想過這一段的內容是陸醫生用來剖析許靜嘉的問題的。
陸醫生對許靜嘉解釋指《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所提及的輕與重是指生命中的負擔,并指出許靜嘉之所以會出現抑郁焦慮的癥狀,正正是因為生活中沒有任何負擔,甚至對普世價值里人們所追求的各種目標,如名利、金錢等等都不感興趣,對這個社會的各種不成文規定都不屑一顧。
不知道是不是傅良濤的錯覺,傅良濤感覺陸醫生所說的話尚有更深一層的意思,而這一重意思才是陸醫生真正想要告訴許靜嘉的。傅良濤不認為陸醫生以《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解說許靜嘉的問題是一個巧合,因為這故事的女主角特麗莎是一個小地方的餐館女待,而男主角托馬斯則是一個醫生,兩人的相識始于一次偶遇。
兩人的關系之所以得以確立,是因為在此后一個下雨的晚上,特麗莎千里迢迢地奔赴到托馬斯的住處。為了愛情?也許吧,但是更是為了逃避那讓特麗莎覺得糟心丑陋的現實。
許靜嘉……厄……不,是特麗莎才對,奔赴托馬斯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為特麗莎相信托馬斯會為她的生活帶來改變。
從陸醫生的口吻,傅良濤隱隱能夠猜出他曾經觀看過齊正平為許靜嘉診癥的錄像。傅良濤不清楚許靜嘉有沒有聽出這一重意思,他無法從許靜嘉不見起伏的平淡回應聽出來。傅良濤猜許靜嘉或許并沒有聽懂陸醫生的話,不然她又怎么會在這一次診癥之后,仍然到齊正平的醫務所配藥?
根據齊正平的調查記錄,在這次診癥之前,私家偵探便已經開展了跟蹤許靜嘉的調查工作。在許靜嘉聲稱情緒受困的同時,她在進行這一次諮詢之前的一個星期日,還跟程巧、劉子君等人去往嘉年華會玩樂。單憑這一點,就很難讓人取信于許靜嘉。
陸醫生是由齊正平所轉介的,在這之間,齊正平會不會跟陸醫生提及有關的事宜?誰又知道呢?傅良濤只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