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四人嘴角滴落前胸,把黑緞子打底走銀線滾銀邊的“羅剎”服印染沁透,借著月光那么一照,濕潤的前襟立刻泛出一抹兒妖異冷淡的水光來。
四人歲數不大,都是前途一片大好的年輕人。平日里,也許是仗著自個兒的武藝或身份吧,他們好像不大把旁人擱在眼里,走到哪都是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兒。在這世間,似乎除去“黑與白”,他們眼里就不曾煥發別的色彩。所以,人們說他們高傲、冷漠、沒有人情味兒。但眼下他們形容憔悴,面色蒼白,臉上痛苦的神色與所有忍受疼痛的普通人一摸一樣。
東神捕“飛血”,一個三十出頭的俊朗漢子。先前,金蛇禪師的“巳指禪”重重點在他胸前的“乳根穴”上,辛虧他功底深厚,在電光火石間運足內力抵擋,才沒讓斷裂的胸骨直插心臟。
僅挨著他的,是西神捕“吞心”,一位冷艷美麗的姑娘,她不幸被“巳指禪”戳中了鎖骨下方的“云門穴”,受傷的地方已然腫脹,致使整條左胳膊一點也動彈不得,連勾勾手指頭都得忍受巨大的痛楚。
同樣是女孩子,南神捕“畫皮”也不比她好受多少,自己腰背上的“魂門穴”緊挨脊柱,要是金蛇禪師手再往中間偏一點,自己這會兒可就不是彎不下腰那么簡單嘍!
北神捕“鎖骨”,啥都笑,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小伙子,他把腦袋挨靠在南神捕“畫皮”的肩膀邊沿,并向她鄭重聲明,自己脖子受傷了,沒法把頭正回去。可她很清楚,“巳指禪”明明點中的是他的“巨闕穴”,應該是挺不起胸來才對。他確實沒把胸腹挺起來,而是向里微微收著。盡管如此,她也沒有戳破他早已漏洞百出的謊言。
很明顯,四個人暫時幫不上自己的忙了。簫十三君“啪啪啪“,拍了三掌,門外立即貫入十幾名身穿“羅剎服”的“怒衣衛”。兩兩一對,將四人一溜兒攙出了院門。
院子里又是一片沉默,連風,似乎都安分了。
望著孤立月下,一身灰布僧衣,腰系蝴蝶扣絲絳的金蛇禪師,簫十三君臉上的神色逐漸凝重。“小紅,咱就別跟禪師客氣了,直接亮‘青子’吧!”還在說呢,手就已經往腰背上一摸,解開皮套,一把碩大的“三尖匕首鉞”便被他拿在了掌中,然后手臂一抖,嘩啦啦,從左邊袖口里面躥出一條鎢鋼鐵索。“禪師的家伙呢?”他像是在明知故問。掐住底端的鐵環,把鐵索掛上了“三尖匕首鉞”后,陰陽候手掌一松,兵刃掛著鎖鏈流淌在了鋪滿院落的青石地磚上,被月光遠遠一照,頓時锃明瓦亮,寒氣森森。“把東西拿上來!”他背對院落之外喊道。
聞言,一名怒衣衛扛著一把大家伙從院外走了進來,腳步有些沉重,看樣子分量不輕。來到近前,這名侍衛把家伙交到陰陽候手中,然后輕輕的出了一口大氣。“沒用的東西,滾!”陰陽候低聲呵斥。
單手擎舉,簫十三君仔仔細細的端詳這件佛寶神兵。“禪師,先皇可待你不薄啊!”金蛇禪杖乃玄鐵鍛造,光是盤繞其上的九條大金蛇,便花費了數名能工巧匠三個多月的時間,最后又用金水來回炸了三十六遍,才得以鑄成這把佛門中最負盛名的御魔法器。“簫某實在不明白,您當時怎么想的?”他面含惋惜的一笑,“就為了一個虛頭巴腦的物件兒,值當犯下這么個大逆不道的滔天罪行嗎?”
是啊,多少人都在為和尚因此而惋惜。金蛇禪師卻反倒覺得,他們才應該是真正的可憐可悲。因為無論活得多么滋潤,到頭來,他們也難以超出生老病死的范疇。所以,即便榮華富貴包裹一生,充其量也只是一場光鮮亮麗,糊里糊涂的徒勞掙扎罷了。“我見之,你卻視而不見;我求之,你便不知所求!”金蛇禪師打起了機鋒。“侯爺是有慧根的人,難道也不明悟嗎?”
“哼哼哼,簫某確實不如禪師身具慧眼,看得透徹。”簫十三君明顯心口不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