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怪人相處的,自然只有怪人。
云不渙不是怪人,但他有很多怪人朋友,自然知道怎么和這些人相處。他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悠悠地喝,很安靜,楚歌行就懶懶看向四周,時不時夾幾塊牛肉。
兩人都不說話,但氣氛還不錯。
過了約摸一盞茶的時間,楚歌行的牛肉吃完了,于是喚來小二問話:“小二,怎么不見你們老板娘?”
“老板娘身體不適,在房中休息,不知客官找老板娘有何貴干?”
小二笑吟吟回道。
“我為千日春而來。”楚歌行道。
小二面露難色:“正是不巧,好叫客官得知,我們老板娘身體不適,正與那千日春相關。”
“哦?”楚歌行依舊是懶洋洋的,問:“何出此言?”
小二看了云不渙一眼,云不渙表情如常,仿若未聞。
先前有老板娘示意,此事有問必答。是以小二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這位客官,不瞞您說,我們老板娘乃是酒仙之女,有一手絕活兒千日春,材料繁復,乃是人間至美。三年前不知何故,老板娘突然做了十壇千日春。只道是還人情,因此每一壇都是有主的。”
小二說到這里,見云不渙依舊端坐著,只目光往這邊飄了飄,頓了頓繼續道“因著千日春即將酒成,老板娘兩日前便開窖驗酒,誰知,十壇酒少了一壇不說,酒窖里還留了張紙條,上面寫著:久聞千日春滋味甚美,三日后,某當再來拜會。妙手空空留。”
妙手空空又是誰?楚歌行擰眉,云不渙及時接過話:“原來是江湖第一神偷妙手空空,下手前先放話,的確是他一貫的作風。”
“你也是為千日春?”楚歌行不愛與人交往,但是她很敏銳。這種天生的敏銳讓她能看透許多東西,比如這世上最險惡也最純粹的人心。
云不渙頷首:“正是。在下友人有幸得那十壇酒之一,因有事走不開,托在下前來取酒。”
楚歌行點點頭,認同了云不渙的說法。
于是二人又沉默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可能是半盞茶,也可能是一刻鐘,楚歌行突然開口了“妙手空空傻嗎?”
妙手空空當然不傻。他作為江湖第一神偷,至今無人得見其真面目,恰恰是個絕頂精明的。
可這就奇了怪了,能讓昔日劍神與酒仙之女許嬈春欠下人情的,必不是簡單人物。妙手空空一小賊,偷這些人的酒,是失了智?還是別有陰謀?
云不渙驀然笑了“他不傻,但有些人傻,還以別人都傻。”
計謀雖拙劣卻有效。十壇酒已經只剩九壇,若再少幾壇,十個人,要怎么分呢?
“我的份可不會讓。”楚歌行輕笑一聲,眉眼彎彎的弧度,竟有些艷。
云不渙挪開視線,低聲道“受友人托,我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