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君臉上的褶皺更深,眉頭蹙作一團(tuán)道“王道長此言何意?”
王如松偷瞧徐清一眼,見徐清神色平靜,便朝郡君一甩拂塵,欠身道“金華城里里外外,著實找不出第二位比徐真人更懂風(fēng)水的人。即使貧道在嶗山的師長,怕也難以在風(fēng)水一道跟徐真人比肩。”
他見郡君似乎對徐清底細(xì)不大清楚,特意用真人來稱呼徐清。
修行者小有成就者為道人,再上為真人。
真人者,水火不侵,笑傲清風(fēng),攬明月入懷,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凡塵俗世中,著實難覓其蹤跡。
其實在王如松心里,他在嶗山所見的道士,沒一個比得上徐清。
他實際上并非嶗山弟子,只不過有幸上得嶗山,偷了一本道法書下山而已。
郡君不知王如松是假冒的嶗山弟子,卻知此人另有連她都深深忌憚的后臺。他本人雖然法力低微,但在風(fēng)水造詣上,已入門徑。
因此才特意請這道士來辦那件要緊的事。
沒想到來頭不小的王如松,居然對徐清如此敬畏,冠之以真人的稱呼。
郡君對著王如松輕輕點頭,又對徐清皮笑肉不笑道“徐真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她拍拍手道“尊客既然到了寒舍,那還請老婦用薄酒招待一二,免得我家老爺回來,罵老婦不知禮數(shù)。”
她又看向王如松道“家里沒男丁,便請道長作陪,你看如何?”
王如松微微笑道“郡君府中最次的酒,亦有靈氣,能列席作陪,正是小道的榮幸。”
郡君笑道“道長如此說,老婦就實不相瞞了。前年得了千年的雪蓮,炮制了一壺仙釀,老婦打算用此來招待貴客。”
王如松忙道“郡君盛情,小道感激不盡。”
郡君于是看向徐清,道“還請貴客稍待,讓老婦命人準(zhǔn)備一二。”
徐清笑了笑,說道“我也不是來吃酒的,一來是為了宦娘,二來還請夫人收了神通,留那葛老爺一命。”
郡君聞言,忍著怒氣道“徐真人未免太看輕我薛府。無論陰間陽間,老婦還是第一次遇到徐真人這樣不講理的客人。”
徐清感受到她怒意頗盛,遠(yuǎn)勝此前,他身上法力又隨之深厚幾分,徐清暗自一笑,幽幽道“便是不講理了,又如何?”
郡君哪里想得,她都給了臺階下,徐清還如此咄咄逼人。
只是如今老爺不在家,她要是跟徐清硬拼難有勝算。
她一拐杖敲在陰氣森森的地面上,花廳震動不已。
王如松心膽一寒,苦也,莫要做了被殃及的池魚。他正準(zhǔn)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既然徐清在,這檔子事萬萬不能繼續(xù)摻合了。
誰知郡君看得殺氣騰騰,似乎一言不合,就要給徐清一個好瞧。
結(jié)果拐杖落在地面后,花廳震動尚未停歇,郡君只怒氣勃勃道“送客。”
王如松松了一口氣,還好是雷聲大雨點小。
他隨即明白,這郡君看似憤怒,實則還沒到怒火攻心這一步,今天她怕是不會和徐清真正起沖突。
郡君雖則在薛府專橫強(qiáng)勢,卻也做了多年誥命夫人,深知無論是朝堂江湖,陰間陽間,都不是打打殺殺能概括的,更有人情世故在里面。
此時她不明徐清深淺,更不知徐清背后有什么修行勢力,貿(mào)然起沖突,后果難料。
而且修行中人,少有沒根腳來歷卻能修行到高深境界的。
徐清若有真材實料,背后少不了有個修行勢力。
即使她讓徐清吃了虧,難保徐清不找回場子。
這些修行人,尤其是正道中人最是無恥。打了小的,還有老的。她家在這數(shù)百里雖是威風(fēng),可在天下九州四海,七十二福地,三十六洞天,海外三仙島這些名聲赫赫的修行勢力面前,根本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