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很努力地試著爬，但奈何她比較嬌小，而且從小就金貴地養著，爬了幾下都沒有成功。

有兩個皇子已經爬了上去，看著她笨拙的身影，不禁發笑，“爬不上來就別爬了。”

甘棠微怒，鼓著腮幫子不理他們，自己一個人嘗試。但仍尋不到方法，還是沒成功。

樹下站著的一個皇子看著她挑眉微笑，拾了地上墜的一枝甘棠花，走近，別在了她的發髻上。他年紀不大，但性子十分沉穩，“甘棠妹妹，我教你。”

甘棠嘟著嘴應下，“好吧。”

她仍靜默地站在一邊，癡癡地看著甘棠發髻上的花。

那朵花怎么這么好看，她想。像飛累的蝴蝶，雙翅斂走滿園的春色，然后悄無聲息地在她的發間綻放。

她盯著那朵花怔怔出神，完全沒有意識到遞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

那只手里也拈著一枝甘棠。

“過來一起玩吧。”他說。

她緩緩抬頭，少年的臉映入眼眸，唇紅齒白，劍眉星目，一身少年氣，好看到驚艷。

她有點看傻，一時竟忘了接那枝花。

他將花塞到她手里，燦爛一笑，“拿著吧。”早在她安靜地立在一邊看他們玩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見她一直盯著那花看，以為她是想要，便也拾了一枝。

她仍是沒接，感謝和拒絕，她不知該說哪個。

他撇撇嘴，收了手。

剎那間，她有些失落。

不過這失落并未持續多久。

花在他手里打了一個轉，舉手之間便已落入姑娘的發。

甘棠在那皇子的幫助下，已經成功地爬了上去，她開心地喊著，“阿念，你要不要也上來啊？”

“大哥，上來吧？”皇子們也喊著。

他牽了她的手，高聲沖他們喊，“這就來。”

甘棠的思緒到這兒打了一個結，因為后來發生了什么她都記不清了。自那以后，她再也沒進過宮，少年的輪廓也隨著歲月的沖刷變得越來越模糊，只有時光里的那枝花愈發美麗，永遠未敗。

她知道李詢瑾說的六歲那年的甘棠花不假，卻不知道哪個是他。在他說出口的時候，有那么一瞬，她天真地以為那個人是他。

六歲以后直到十八歲，她都一直在相府，從未接觸過其他人，也不記得見過鮫人。

至于六歲以前的記憶，她記不得了，也不想記得。

總之，她實在想不起來和祝修澤在什么時候見過。

李詢瑾的雙指敲擊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甘棠輕輕笑了笑，“在想陛下說的‘同意’是怎么回事。”

“哦？是在想朕？”他斷章取義。

甘棠并不應答。

李詢瑾覺得無趣，“朕如果說，朕同意太后的做法，讓你用一個孩子換你的身份，你會恨朕嗎？”

甘棠沒有半分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會。”

因為有愛才會生恨，她都無愛，何來生恨。

她雖然跟他立過約定，但從未想過他會遵守。他是后宮眾妃的丈夫，自然也是她的。所以她試著從當初的懼怕，開始對他建立信任，雖然排斥他的靠近，可也在一點點地試著改變。

所以在他展露他的真心時，她有所猶豫。

可那不能代表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