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也確實越來越沒了力氣。她每天被李詢玦壓榨,面對著沒有止境的索取就已經足夠筋疲力盡。
她要面對他,對抗他,掙扎在他的兩面,她真的太累了。
南梔倒是經常來看她,但她已經沒有那么多的精力來面對除李詢玦以外的人。
她花更多的時間在閉目,在發呆。
她連書都不翻了。
不過這點倒是讓李詢玦很是開心,因為他發現這段時間以來,甘棠的注意力幾乎全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以往,他壓著她的時候,她都會死死地咬著嘴唇,甚至還會用盡力氣地在他身上留下牙印,有時還會走神,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這段日子中,她不再把聲音全部吞下去,她順從他,她注意他。
這讓他覺得很滿足。
但事實卻非如此。
甘棠只是真的沒了靈魂。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識還可以游蕩在何處,她不敢去想問生,她現在無比唾棄她自己,如果想到他,她會有強烈的愧疚和不安。她不再咬著嘴唇,只是因為沒有力氣。她微仰著頭,無意識地微微張著嘴巴,像一條瀕死,已經不會求生的魚。
她只有最后一口氣了。
生的希望逐漸遠去,只留下無盡的黑暗。她始終無法正視已經墮入深淵的自己,自己已經滿身污漬,裹挾在深不見底地流沙里,只要她掙扎,就會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現在那吞噬了無數靈魂的流沙,已經上升到了她的頭部,裹住了她的嘴巴,遮蓋住她的半邊鼻子。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呼吸了。
真正打垮甘棠的,是有一天早上起來時,突然的反胃。憑借以往經驗,她敏銳地感覺出,自己可能是懷孕了。她摸上自己的脈搏,第一次覺得難以置信。
那脈象虛弱,但卻真實地告訴她,她懷上了。
不似第一次滿心的喜悅,這一次,甘棠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她沒有表情地跌坐在椅子上,借著外力支撐住自己單薄的身體,她覺得雙腿發軟。
不知是誰去喊了太醫,不知是哪個太醫摸上了她的脈搏,不知是何時李詢玦來了,不知那個太醫又跟李詢玦說了些什么。
外面的世界在天旋地轉,甘棠的眼前越來越模糊,只覺得眼前站著的好像是李詢玦。甘棠努力地搖頭,仔細地辨認著來人,眼前人又突然變成了李詢瑾,再一晃,又是李詢玦。兄弟兩個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變成無數個重影。
重點是,他們都還在叫她。
“念念。”
“甘棠。”
“甘棠。”
“念念。”
甘棠不勝其煩地捂住耳朵,可是無濟于事。那些聲音穿過所有的介質,直抵她的耳膜,震得她大腦發懵。
再然后,甘棠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耳邊只有那一句,不知是誰喊的,“甘棠。”
李詢玦聽見甘棠懷孕的消息時,笑逐顏開,大賞了那個太醫。可是再轉眼時,甘棠就堪堪要暈倒。李詢玦忙過去接住她,讓她倒在了自己懷里。
“念念。”他叫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