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再怎么郁悶,現在身處的狀況就是這么個樣子,她也做不了改變。
見著床上中蠱昏迷不醒的人兒,又想到先前離沅救下自己并給她撕衣包扎,結果現在落得這般模樣,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懸著,愧疚之意濃厚彌漫于心。
“什么蠱,看出來了嗎?”床上的人面龐不同于以往的鮮活俏麗,現在如凝脂的白膚上,兩瓣紅暈消失不見,只剩下慘淡的灰白。慕南桀瞧著,心里像被人緊拽起來了般,呼吸有些不暢。
燕驀神色凝重,將觸在離沅手腕上的二指指尖淡淡收回,并未轉頭看向慕南桀。從白色廣袖中掏出一小巧青玉瓷瓶,往掌心上倒了一倒,一顆黑色藥丸從中滾落。
燕驀輕輕捏住離沅的下頦,順手將藥丸塞入離沅口中。隨后食指將離沅下巴輕輕抬起,間其喉嚨微不可聞動了動,燕驀適才放下。
“她性命應當是無礙了,可具體是中了什么蠱,我判斷不出來。當初繆繆所留下的補元丸,對蠱毒之類能起到些克制作用,只是……”燕驀頓了一頓,“這并不是長久之計,日后還是會發作,得找到精通蠱術的人來為她解蠱。”
慕南桀頷首,幽深如古潭的眼眸略微泛起輕微波紋,眉宇間蘊含著淡淡殺意。
這自然是誰下的蠱毒,便讓誰來解。
燕驀適才看向慕南桀,看見他眸中的凜然寒氣,合著慕南桀的性子,燕驀也是了然,幽幽嘆息一聲。
“愣著干嘛?出去。”慕南桀對著燕驀的那雙桃花眸,沉聲開口。
這回燕驀倒是沒有反抗的意圖,瞧了一眼床上嬌柔無力的病弱人兒,默不作聲地起身放下妲己,朝門外走去。
可他腳剛踏出門檻,身后就“碰”的一聲,木門就被重重關上。
燕驀心下一沉,回過身來能透過窗紙,看到燭光映照出的床上和床畔兩個虛影,若遠若近,身形恍惚曖昧。
他靜默瞧著屋內,面不改色,墨徵性感的薄唇卻緊抿,眼神卻像夜里獵食的貓頭鷹,陰鶩兇狠,渾然不知其右拳已經緊攥,青筋浮現。
片刻后,一只白鴿從遠處撲楞著翅膀飛到燕驀身前,他伸出手接住白鴿,二指輕捻,將一極小紙條,塞入白鴿細紅的小腳上所綁著小竹筒中。
一切動作待完成,燕驀兩手抱住信鴿,用力將白鴿往空中一扔,白鴿翅膀撲騰,借力飛起,在天上盤旋打了幾個轉朝著遠處飛走。
黎明,一聲雞鳴撕破村落夜晚的寂靜,天空逐步破曉,萬里晴空即將映入人們的眼簾,白晝將黑暗緩緩向天邊逐。
燕驀轉身透過窗戶紙看了屋內臥在床榻上的人影一眼,嘴唇微微地揚起,白衣飄然,踏著輕功朝日升的反方向而去,如同方才的白鴿,身影漸漸淡漠直到殆盡……
屋內
慕南桀守候在床邊,已經三個時辰了,此時的屋外早已大亮,村落農作或是去城里趕集的農婦夫人們都手提籃子或拉著木板車,人流穿梭,很是熱鬧。
可屋外再熱鬧,也傳達不到屋內,慕南桀節骨分明的大手緊握著正躺在床榻上女子的纖纖玉手,女子臉龐膚光勝雪,一頭烏發如云鋪散,熟睡時仍抹不掉眉眼間攏著的云霧般的憂愁。
慕南桀左拐撐在床邊,支著下頦,就這么一直靜默凝視著她,直到她長長的睫毛輕輕微動像一片被風拂過的云,投影在她優美而削瘦的面頻上。
那女子是要醒了,慕南桀心下欣喜萬分。
離沅慢慢睜開了眼,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有多久,只是這回睡夢中的妲己很不正常,莫名其妙說了慕南桀一大堆好話,雖然她說的含蓄,可離沅句句都是入了耳,只覺著心煩。
為何妲己姐姐也開始奉承那個狗男人了。
想到森林里昏迷前慕南桀最后與她說的那番話,離沅整個人就陷入了詭異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