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以一個名為唐煌的假身份成為了沈家的家主,在落陽城里無論去到什么地方都會變成焦點的中心,也有不少人將他視為自己最大的敵人,像他這樣身份的人走在落陽城里應該有幾十個家奴跟隨護衛,但楚瞬召卻沒有找任何人擔任他的護衛,而是選擇相信了她,想象她帶來的鴉齊衛會無處不在地保護他的安全,不顧任何人的反對,沒任何妥協的目的。
在融入沈家的這段時間里,姜棠不止一次聽到家族里的下人說他大權獨攬任人唯親,其實姜棠也明白,這是楚瞬召的性格緣故,他對一切都保持懷疑,不信任那些沒有跟他交心而談的人,原本他是要繼承那個有著數十萬鐵騎的龐大王朝,卻因為一次叛逆的決定失去了這份繼承權,就這樣一個人來到異國他鄉重新打拼,姜棠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理由,楚瞬召也沒跟她說過,所以覺得他很苦。
很苦,不是苦澀也不是痛苦,只有孤零零的一個苦字,所以顯得很苦。
楚瞬召眺望著遠方的天空,恍惚間好像回到臨安城的時候,臺上的赫連元年跟他姐姐唱曲的場景,怔怔出神。
“胤國那邊有來信嗎?”楚瞬召問。
“暫時沒有,有的話我會交到你手中,不會藏著不告訴你,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這樣啊……”楚瞬召下巴擱在雙臂上,側著腦袋望著夜幕的星點。
“你有什么心里不痛快的事……可以跟我說,說什么都可以。”
姜棠看著他這幅模樣,沒來由地感到心酸,將手輕輕擱在他的手臂上,忽然間覺得他很可憐,很想說些什么安慰他。
“我能跟你說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是那個毀滅你家國的男人的兒子,你本該恨我才是,怎么反過來想要安慰我,你真是個善良的女人啊。”
姜棠的心里又是一陣抽痛,善良……上一個說她善良的人究竟是誰,是那個被胤國鐵騎踩成肉泥的父親,還是那個被士兵奸殺的母親,現在又從他口里吐出這兩個字眼,像是兩根長針扎著她的心。
楚瞬召察覺到她臉上的異色,反過來安慰她道:“其實我沒事的,就是有點郁悶而已,第一次一個人走了那么遠的路,雖然不知道路的盡頭在哪,可就是固執地想走下去。”
姜棠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沒有一刻從他臉上移開過。
楚瞬召咧嘴笑道:“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還是被我這帥氣迷人的模樣迷倒了,我可不嫌棄女子年紀大,長得漂亮又暖心就行了。”
姜棠冷笑道:“小女子真是倍感榮幸。”
楚瞬召瞥了一眼她那波瀾風景,笑道:“你不小了,算起來你也快有二十七八了吧,要是楚驍華當年不打西臨的話,這會你的孩子都有我那么高了吧,或許還要矮上一點。”
姜棠聽出他的一語雙關,一腳踩在他鞋背上,覺得還不解恨,便把兩只腳都踩上去了。
楚瞬召向來是吃軟不吃硬,喃喃自語道:“楚驍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來率軍來南陸,難不成是在聯合其他王朝,打算一鼓作氣鑿穿整個南陸王朝?”
姜棠冷淡道:“你們會害死很多人的。”
楚瞬召沉默片刻,緩緩道:“是啊,會害死很多人,但那又如何呢?可你知道沒有人能擋住楚驍華的征伐,他是鐵了心要成為全天下的皇帝,你們這些西臨的亡國奴對他恨之入骨,而他不過是做了一件每個人在他位置上都會做的事情,改朝換代要改的不光是王朝的名號,更是要換掉你們這些孤魂野鬼的脊梁,至于那些寧可帶著全家一塊去死也不愿低頭的遺民,你讓楚驍華拿什么去寬恕他們,他們不死誰死?”
姜棠聲音憤恨道:“誰不想活著?誰又想要去死?不都是被你們逼得沒辦法了,最后連尊嚴都沒有了,你讓他們怎么活?”
楚瞬召笑道:“小時候我讀史書,看見書上記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