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帳國人大多身材高大強壯,除了常食牛羊肉外,他們擅長摔跤角斗,治鐵技術(shù)落后北方諸國,以往打仗都是拿著自家磨好的石斧便沖向敵人的帳篷,可石斧這種東西耐用度不高,揮砍幾下便滿是缺口了。往往一場戰(zhàn)斗下來,兩家的士兵還未倒下,手里的武器就已經(jīng)掛彩了,這個時候拳頭將發(fā)揮最大的作用,貼身肉搏成了最主要的戰(zhàn)爭形式,所以金帳國人很看重自聲的強悍與否,在一些荒蠻地帶,人們甚至會將那些瘦弱的嬰兒丟進水里,在草原殘酷的戰(zhàn)場上,他們是很難活到長大成人的。
大君主忽然問道“你有多少個兄弟姐妹?”
楚瞬召如實說道“三個,加上我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大君主毫不避諱道“我看好你我的外孫,你日后要是坐上了你父皇的王位,外公會親自帶著軍隊來支持你的統(tǒng)治,看誰敢反你!你只需要扳倒你的哥哥就行了,至于你姐姐,女人怎么可能會做皇帝呢?不用擔心。”
楚瞬召苦笑了一聲,看來這外公還真是孤陋寡聞,如今在臨安城中的澹臺寧素,以及那遠在南陸的離庭女帝,可不都是以女子之身治國家之事嗎?
“你真該來金帳國看看,那里是你母親的故鄉(xiāng)……”
大君主陷入回憶對他說道“在是夏天的時候,蘇勒爾草原上天高氣爽,芳草如茵,群羊如朵朵白云般,紅黑相見的駿馬奔騰直下,你母親很小的時候我?guī)еゲ菰戏批棧瑳鲲L吹過她的耳環(huán)……你是沒有見過她當年的樣子,你母親最喜歡穿那些帶有銀環(huán)的棉裙,恨不得從頭到腳都帶著銀飾。牛羊馬群靜靜覓食,隨處可以聽到牧羊人的牧歌在你耳邊回蕩不絕。用你們胤國人的話來講就是風吹草地見牛羊,夜幕降臨之時,我們圍著火堆高歌歡唱,烤架上的牛羊爆著點點油星,滿地都是葡萄瓜果,兩杯奶酒下肚能讓你醉上半天……”
楚瞬召幽幽道“真好啊。”
楚瞬召帶著他來到皇宮墓地,大片墓碑呈現(xiàn)在二人面前,楚瞬召指著山坡上那塊漆黑如夜的石碑道“那是母親的墓,她就葬在下面,雖然沒有草原與美酒,但陽光雨露與她為伴。”
大君主解下肩膀上的狼皮披肩。輕輕放在草地上,慢慢地走向那塊黑色的圓碑。
老人跪坐了下去,將額頭抵在墓碑上喃喃道“樓歡……我的女兒。”
“母親在生下我沒多久發(fā)了一場高燒,之后便撒手人寰了……對不起。”
楚瞬召他在石碑前靜靜跪下,磕了三個頭。
“你一定很不容易吧。”
大君主凝視著圓碑,不知是和遠在黃泉的女兒對話,亦是和楚瞬召說。
他掏出那個鐵片酒壺用力一握,鐵壺破碎,酒液順著掌心緩緩流出,酒液滴在圓碑之上,好像那愛戴銀飾的女孩就坐在他面前,父女兩人四目相對,靜默無言。
“當初她堅持要和你父皇一起回去胤國,幫他奪回王位,我本不答應,她卻拿劍指著我的喉嚨……一副拼死要去的樣子,也不知道你父皇給她灌了什么迷藥,讓她固執(zhí)成這個樣子。直到后來她也沒有回來金帳國,看來我這個父親真的做的很糟糕。”
大君主低低地嘆了口氣,此時的他如同天下所有失去女兒的父親般,蒼老且受傷。
“我做了很愚蠢的舉動,對你們胤國發(fā)動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zhàn)爭,差點就害得我們國破家亡,若不是樓歡將你父親從營里劫了出來……我欠她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父皇說母親臨終前死死地抱著我,喊得卻是阿爸……在金帳國語里是父親的意思吧。”
老人掩面痛哭。
楚瞬召將手放在他肩膀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良久,老人擦干凈臉上的淚水,從懷里取出一盤線香放在草坪上,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