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豹房。
這座皇家別宮內,修建的極是精巧細致,占地面積雖然不大,然而比之皇宮的威嚴,卻多了幾分人氣。
豹房之中,有不少鐵籠,俱都關押著豺狼虎豹等野獸,甚至還有西南進攻來的大象犀牛,漠北進獻的鴕鳥雄獅,簡直便是野獸的樂園。
不過此刻,朱厚照對這些野獸并無半分興致,反而是憤怒無比的立在主殿之內,高聲訓斥著底下的一眾臣子。
“劉瑾,你這狗奴才不是說安化王忠心耿耿,不會造反嗎,今日整個寧夏都近乎全丟了,安化王這逆賊已然組織了兩萬鐵騎,隨時準備入陜!”
“還有焦芳,張彩,你們兩個保舉的都是什么貨色,寧夏巡撫安惟學一戰即潰,總兵姜漢更是被騙入城中被殺,當真是一群酒囊飯袋,朕瞎了眼,竟然任用你們這樣的人做閣老,做吏部天官!”
殿中撲通撲通跪了一地,俱是身著朱紫的朝廷重臣、宮中大珰,而且都是劉瑾一黨。
蓋因安化王謀反的消息,最先是東廠傳出來的,而東廠是劉瑾的勢力,安化王為了爭取時間和謀取便利,可是將金山銀海都送入了劉瑾府中,楊一清被撤了三邊總制,押入京城,與安化王也是大有干系。
“跪,跪有什么用,劉瑾,朕且問你,如今安化王打出了奉天靖難、鏟除權閹的旗號,首先要殺的便是你,你可有什么主意?”朱厚照問道。
“陛下,老奴冤枉啊!老奴對陛下忠心耿耿,那里是什么權閹!”劉瑾哭天搶地道,這個稱號他可是不敢認的。
朱厚照冷哼一聲,道“朕讓你拿個主意出來!”
“這……”
劉瑾一時卡了殼,操弄權柄,陰謀內斗他很是拿手,可是讓他去平定叛亂,帶兵打仗,他卻是一竅不通。雖說內書房也會教這些太監讀書,但是內書房的講官都是翰林院的人,這些兩榜進士,論讀書都是人尖子,論兵法,那可是七竅通了六竅,他們教的太監又如何能會打仗?
“陛下,此時正當明詔天下,安定人心,將安化王謀反的罪名廣播與眾,萬不可叫黎民百姓被此賊的旗號所欺騙!”
焦芳正色道“另外當選調精兵猛將,入寧夏平叛,不可叫反賊盤踞寧夏日久,不然的話,西一旦成割據之勢,以西北地界的復雜狀況,只怕會重蹈西夏故事。”
到底是內閣大學士,雖說是靠著諂媚劉瑾升上來的,焦芳還是有些能耐,至少在大政方針上不會錯。
他一邊說話,朱厚照一邊點頭,那劉瑾見狀,忙尖著嗓子道“陛下,自當選大將平叛,絕不可讓逆賊成割據之勢!”
“我大明又不是南北兩慫,如何能容忍安華逆賊復演西夏之勢?”
朱厚照冷哼一聲,道“今日正是有兩事要爾等拿主意,一個便是統兵將領,一個便是營救劉伴伴。統兵將領務必兵馬嫻熟,熟知韜略,能一舉平叛,以免遷延日久,人心動蕩;而營救劉伴伴,亦是要選用卓有才干之人,好一擊得勝!”
“這二事的人選,你們議一議吧。”
話音落下,劉瑾等人卻是面面相覷,文臣慣來看不上武將,焦芳等人,雖然是閹黨,不過除了廠衛這些的武人,其余武臣根本不放在他們眼里,眼下平叛用人,他們夾袋之中,又哪里掏的出來?
劉瑾更不須說,大明二十四監中,除了御馬監掌騰驤四衛,其余內監,又有哪個敢膽大包天,與武臣私通,這可是死罪!
是以到了用人之際,在場一眾大臣,竟然一個人選也說不出來!
“狗奴才,用的時候一點也不中用!
”朱厚照沒好氣的冷喝一聲,負手直接出了大殿,準備看看斗獸解悶。
這些心腹不管用,還有內閣首輔李東陽那一班人馬,到時再商量一番,總是能拿出來一兩位將帥之才領兵平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