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俏兮覺得,陸西季可能是因為房間亂七八糟,不好意思讓她看到,所以才會把她鎖在門外,而自己就先進去收拾一下的。
但也只有陸西季自己知道,她只是想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抗抑郁藥物收起來而已,那是她埋藏心底的秘密,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像沅俏兮這樣親近的人。
其實陸西季真正怕的,不是沅俏兮會發現她患有嚴重的抑郁癥這件事,而是害怕被沅俏兮知道了之后,卻無法從這個相識多年的老友那里獲得理性的支持和理解,如果事情真的往她猜想的這個方向發展,她是會很受傷的。
就像你喜歡太陽花盛放的樣子,卻無法承受太陽花萎靡凋謝的樣子,為了避免凋謝的結果,你連同花兒開放的樣子都一同放棄了。
處理好那些藥片后,陸西季火急火燎地踩著小碎步來開門,把沅俏兮招呼進去。
給沅俏兮倒了一杯熱水后,陸西季就匆匆忙忙走到化妝鏡前,一邊拿起一瓶素顏霜,一邊跟沅俏兮說道“如果你餓了的話,可以煮碗面來吃吃,我要趕緊化好妝,然后去上班,以前我老是遲到,現在不能再遲到了,老板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一陣手忙腳亂之后,陸西季給了沅俏兮一把鑰匙,“如果你要出去的話,記得要鎖門哦。”
說完后,她就非常利索地輕聲開門,然后輕聲關門,踩著小碎步跑下樓去。匆匆忙忙地出門,在這座城市的夏天里,撐開一把防曬傘,又匆匆忙忙地趕到地鐵站。
這樣的節奏,日復一日地重復著,沒有任何新鮮事的發生,仿佛能夠一眼回溯到起始點,又能一眼望到終點。毫無新鮮感的日子,早已麻木了人心,沒人會希望日子過得這么枯燥,但生活就是一把刀,頂在你的后背推你前進。
這原本又會是枯燥的一天,沒想到上天給她安排了一個驚喜。她在地鐵里出站時遇見了那個男孩。
當時陸西季在江濱廣場站下了列車,然后就馬上看到男孩從對面的列車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看到男孩瞥了一眼她,哪怕只是一瞬間的事,她也能確定他們的眼神對接在了一起。
就像他們各自拋出一根紅線,跨越這洶涌的人潮,然后纏繞交織在一起,只不過人潮太洶涌,滿眼影影綽綽,于是他扯斷了這根繩子,參進人群中去。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了扶手電梯,她也緊跟而上,中間隔著一大段密密麻麻的上班族,她也就只能看到他壯實的后背。她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心想,既然是同一號線,能以后應該能經常見面吧。
她那么喜歡他,怎么可能會滿足于僅僅在他身后看著他?
陸西季用盡最大的力量去對抗雙腳上的疲憊感,但走得還是沒有男孩快,在出閘的時候,她就僅僅是低頭刷了一下交通卡,抬起頭來時,那個男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過了閘機后,陸西季就放慢了速度,像個腿腳不方便的老人一樣小心翼翼地走著,身邊那些認真生活的人,一個個健步如飛,像是加了馬達一樣從陸西季身邊掠過。
忽然間,陸西季有些羨慕那些人,羨慕他們連走路都走得這么瀟灑。
走了一大段路,陸西季終于回到了工作室,打開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坐下休息一下,然后再有規律地捏捏她那雙一直發麻的腳。
才坐下一會兒,老板就到了,一進來就是給陸西季安排今日的工作,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休息。
簡單地忙活了一會,同事小盛和同事小茶都來了,剛好可以一起打包昨天晚上弄好的貨。
一陣“噼里啪啦”的操作之后,昨晚弄好的那批貨被裝進了三個大箱子里面,需要用兩個大拖車才能運送到一樓后門去。
陸西季先叫那兩個同事用那一輛大拖車拉兩箱比較大的貨下去先,而她自己則去別人的工作室里再借一輛拖車,后面再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