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沒有問寂止為何白了頭發，但是她能感受到寂止身上平和的氣息，即便他經歷過什么，但是他現在也并無不妥之處。

“沉眠之前，能見到你我很高興閃閃。但即便你來攔我，我也不打算改變主意。謝謝你擔心我。”茯苓鄭重地對寂止道。

寂止乍一聽到“閃閃”二字，往昔歲月便仿佛重回眼前。

修輪回道的他經歷過的一世又一世很多，但那大多都是化身草木，渾渾噩噩便過完了一世，唯有成為錦鯉的那一世，因為茯苓的悉心照料，他生出了靈智，那一世的一切便顯得格外清晰。

往生門中走過九九八十一關的心魔試煉，為了不被俗念動搖，他強迫自己忘卻一切，心中獨留下一抹執念，這抹執念不僅沒有一關比一關艱難的心魔試煉而被削弱，反而越來越強烈。

哪怕往生門不滿他的這份執念，一遍又一遍地想要剝離這份執念，也沒能成功。

沒有會人喊他閃閃，只有茯苓，往生門中回響在耳邊的便是這聲稱呼，像是要讓他不迷失自己的方向，讓他謹記，他毅然走進往生門就是為了去救茯苓，不能本末倒置，為了活著走出往生門就忘記最初的目的。

“我來之前，想過了，若是能攔住你最好，若是攔不住，我有一物要給你。”寂止將手中的佛珠遞出。

茯苓受贈的第一顆佛珠就是這一串佛珠中的一顆，當時寂止就告訴過她，這串佛珠是他的伴生佛珠，伴生物幾乎等于宿主的半條命，此前她受贈一顆是寂止重視和她的友情，但若是整串都給了她……

“你要沉眠，帶著這串佛珠一起，一年后我來接你。”寂止對茯苓道。

“這串佛珠是會分擔侵蝕我的寒氣嗎？”茯苓問。

她自然不會簡單地理解寂止這句話，如果佛珠能沒有代價地護她無虞，寂止就不會在拿出這串佛珠之前先嘗試阻止她。

“你果然還是要問起的，我要是不回答你，你大概也不會收下。佛珠就是我的半身，它代替我隨你沉眠，我在外面，會陪你一起對抗這里的寒冷，你平安，我無虞，你若出事，我亦陪你一起。”寂止坦然道。

剛從上面飛下來的浮屠尊者聽到寂止這番話，頗為不贊同。

三清寺的佛子他自然認得，浮屠尊者雖然也心疼茯苓，但是從佛子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還是令他懷疑三清寺還行不行。

天生佛心，仁慈平等的佛子，怎么能為了一個人要死要活的，這樣還怎么擔得起佛修之名。

“佛子，上古大魔一事事關重大，你要是在此地殞命，封印上古大魔的責任又該由誰擔起？茯苓愿為天下一搏，你怎可意氣用事，拖她后腿。”佛子的身份雖然超然，但浮屠尊者身為長輩，教訓佛子幾句不過分。

“救天下還是救茯苓，全隨我心。道修可以順心而為，佛修為何不可？”寂止轉過頭去看向不速之客，身上溫和的氣質有些許變化。

浮屠尊者此時才看清那一頭白發時，才驚覺這位佛子和他曾經見過的那位已經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