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唇齒留香,鮮美無比,始知世上竟還有如此美味之物。
沐滄溟笑吟吟地道“如何?”
白衣雪道“醉士皮日休有詩云,‘未游滄海早知名,有骨還從肉上生。莫道無心畏雷電,海龍王處也橫行。’今日這霸道的‘內黃侯’,橫行至此,不想盡化作腹中美味也。” 沐滄溟、杜硯軒盡皆撫掌大笑。
白衣雪再夾上一筷子,放入嘴中,細細品味,嘆道“此物外觀白似玉,黃似金,入口鮮而肥,甘而膩,真可謂‘一斗擘開紅玉滿,雙螯噦出瓊酥香’。張季鷹當年見秋風乍起,思念家鄉的鱸魚、菰菜、莼羹之味美,遂辭官而歸。人生于這‘適意’二字,最是難得。張季鷹算是活得再明白不過了。”
杜硯軒一拍大腿,道“白世兄好個‘適意’二字!所謂‘人生不過適,適外復何求?’,大丈夫立于世,縱浪大化,不喜不懼,閑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沂水舞雩,適性任情而居,那是何等的逍遙快活?”他形容猥瑣,卻胸有錦繡,口吐珠璣。
白衣雪點頭道“尊師此前也曾感嘆,秋水盈盈之時,能在沐世伯的莊上,溫上一壺黃酒,遍嘗湖鮮美味,共赴醉鄉,盡澆心中塊壘,人生快事不過如此。”
杜硯軒豎起大拇指,笑道“歲寒莊主雅人清致,真風流名士也。”方心達、路心廣、丁心怡、戴心豪、管心闊等人紛紛附和。
白衣雪道“今日能吃上這大名鼎鼎的沙湖湖鮮,真不虛此行。如此世間美味,卻不知如何做法?”
丁心怡笑道“這個簡單。秭歸的桃葉香橙,其果形端正,皮薄核微,汁多化渣,做時將八兩重黃熟透了的秭歸帶枝桃葉香橙,用山泉水浸潤三日,以中和橙之味酸。三日后,將香橙洗凈、截頂、去瓤,將一斤六兩重的沙湖絨螯蟹吐過沙后,仔細清洗干凈,取蟹肉、蟹黃和蟹油,放入橙內填實,滴入少許橙汁,起和胃降逆之功。一切妥當,仍用橙頂覆蓋之,放入小甄內,加酒、醋、水,大火起灶,蒸上一柱香的時間,取出后再用醋和鹽拌之即可。”
白衣雪聽了不免咋舌,喟然嘆道“聽丁師妹這么一說,方知為了這一口美食,背后竟是如此大費周章!”
杜硯軒道“可不是嘛!范文正公《江上漁者》寫道,‘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張季鷹大快朵頤、一飽口福之際,又有多少漁家兒,風里來雨里去,駕著小船,往來于鯨波鱷浪之中,為的僅是這一口鮮美之食!”
這時有丫鬟送上一壺黃酒。杜硯軒站起身來,為沐滄溟和白衣雪分別斟上一杯。白衣雪見那黃酒色澤深沉瑰麗,氣味醇和馥郁,聞之令人微醺。杜硯軒笑道“胡莊主所言極是,沙湖橙釀蟹須配上這紹興二十年女兒紅,足以快慰平生。”眾人酒興頗高,酬酢往來,不一會就將一大壺女兒紅喝個精光。吃罷晚飯,眾人回到中堂,坐下喝茶敘話。天色漸暗,早有莊客掌上燈來。
白衣雪嘆道“醉酒飽德,蒙惠誠深。小侄倘在世伯的府上,日日如此吃香喝辣,只怕待上個一年半載的,還都舍不得走了。”
杜硯軒笑道“白世兄既如此說,不如在莊中多盤桓些時日,我陪你到湖上好好玩一玩,看看是沙湖的景色好呢,還是雪山的景色好。”
白衣雪笑道“我雖有此意,只怕誤了師父所囑之事,罪莫大焉。”
沐滄溟見白衣雪心地澄明,光風霽月,一派不識愁滋味的少年心性,微笑道“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沈重臨終所托之事,不知賢侄心中作何打算?”酒酣耳熱之后,終于話回正題。
白衣雪神情一黯,旋即正色道“多謝世伯好意。常言道,‘季布一諾,千金不移。’我既應允于他,必當踐諾而行。沈神醫臨終言曾道,解鈴還需系鈴人,小侄想來,若要救那沈姑娘一命,須得走趟唐家堡。”
杜硯軒剛剛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