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虞公身長六尺四寸,相貌雄偉,少有步月登云之志,為官之后十分清廉。可惜奸相秦檜當權,忠良黜遠,虞公先是通判彭州,后又權知黎州、渠州,皆是瘠苦僻陋之邑,屢屢不獲重用。”
花白胡須的文士正色道“話不能這么說。官不在大小,只要能恪勤匪懈,善待黎民百姓,哪怕官職再小,那也是一位造福地方的好官,倘若眼中只有上司,只知對上一味揣合逢迎,對老百姓則處處欺壓,那就是一個壞官,職位越高,禍害越大。”眾人聽了,頻頻點頭。
那吟詠文賦的中年文士拱手道“受教了。虞公任渠州知事,當地土地磽瘠,苛捐雜稅卻又極多,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十分貧寒。虞公心疼百姓,上疏朝廷,減免了部分的稅賦,是一位大大的好官,當地的老百姓無不稱詠。”眾人連聲稱是。那吟詠文賦的中年文士續道“虞公為官一地,治有聲績,他的名氣越過巴山蜀水,早已簡在帝心。秦檜死后,恰值他渠州知州秩滿,官家著授秘書丞之職,赴任臨安。近年聽說虞公屢獲擢升,累官至禮部郎官、中書舍人。”
另一名文士笑道“官家未承大統之時,曾封蜀國公,說起來四川還是他的潛藩呢。秦檜生前頗為忌憚川人,如今奸相既死,咱們四川人總算有了出頭之日。”
花白胡須的文士鼻腔微微一哼,白了他一眼,頗是不以為然,說道“虞公為官一方,戢貪懲惡,輕徭薄賦,廣受老百姓的愛戴。他離開渠州,老百姓都舍不得他走,可是不舍得也不行啊,像虞公這樣的才高識遠之人,正應獲得官家的重任,為朝廷多建殊功。”
白衣雪道“是。錐處囊中,必露其鋒芒。”
花白胡須文士聽了心下甚喜,說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虞公日后定能名滿天下。”遂邀他落座同飲。眾人洗盞更酌,興致頗高,這場酒一直喝到二更方散。白衣雪一起結了酒賬,與他們一一拱手作別。
蜀道雖崄峻難行,白衣雪想到自己此番東趨西步,不知何時才能回復師命,心中焦急,每日里都盡量多趕些路,沈泠衫強撐病悴之軀,自是異常艱辛。倍日并行,雖是勞累,好在離唐家堡也漸漸地近了。
哪知這一天白衣雪竟因貪著趕路,錯過了打尖的集鎮,車馬行至一處荒郊野地,天色已然大暗,道路模糊難辨。眼見車怠馬煩,他自責不已“白衣雪啊白衣雪,你這般莽撞,倘若無處可以投宿,今晚就只得連夜趕路了,沈姑娘身子嬌弱,如何消受得起啊?”正當自怨自艾之時,抬眼瞧見前方山嶺依稀有一處廟宇,不覺精神一振,心想“說不得今晚要在此處將就一夜了。”
車馬行近,果是一處廟宇。來至廟前,那廟門虛掩,四處墻垣殘壁,幾近坍塌,顯是久無香火。白衣雪下得馬來,抬頭見那廟門之上的匾額寫有“忠武侯廟”四個字,風霜剝蝕,字跡已斑駁難辨,心道“原來是紀念諸葛孔明的祠廟。”
他瞧著匾額上的“忠武侯廟”四字,又想“‘下國臥龍空寤主,中原逐鹿不由人。’諸葛孔明匡世扶主,為克復中原而五次伐魏,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壯志難酬。如今我大宋國步多艱,中原亦是久已隔絕,何日何人能夠克復中原,猶未可知。”進得廟來,但見院內雜草叢生,殿宇里塵封土積,蛛網縱橫,香案后的諸葛孔明塑像蟲侵蠹嚙,已殘缺不全。
諸葛孔明生前為蜀漢丞相,死后被謚忠武侯。他深受蜀地漢族百姓和少數民族的愛戴,死后不久在蜀漢地區就興起“百姓巷祭、戎夷野祀”之風,而自蜀后主劉禪為諸葛孔明在沔陽立武侯廟以來,巴山蜀水之間,為紀念諸葛亮的建筑物四處可見,尤其自隋唐至宋,這一地區祭奠諸葛亮的廟祠星羅棋布,可見武侯遺愛甚深。不過宋金交戰多年,饑饉薦臻,川陜、江淮地區作為宋金交戰的主戰場,更是屢經兵燹,當地的游寇土賊十分猖獗,以致市廛寥落,民生凋敝,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