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了之,誤她終身,害她著實不淺。如今他隱跡于沙湖山莊,依情據理我都該當以實情相告,只可恨這婆娘太過蠻橫,不問青紅皂白,將我如此一番折磨,我即便告之于她,也少不得讓她吃些苦頭?!彼倌晷男?,打定了主意,信口說道“這位杜先生么,其實晚輩與他也只是萍水相逢。數月之前,晚輩路過他的莊子,曾借住一宿,受到他們夫婦二人的盛情款待……”
唐樨身子一顫,尖聲道“你說什么?他夫人?”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對于當年那個騙了她的人,娶妻生子早已有所預料,只是今日得到白衣雪的親證,想到自己卻孑然一身,心中悲憤莫名“原來他早已娶了妻室,天下的男人,果然一個個都是薄情寡義之徒?!?
白衣雪心中竊笑,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是啊,他那位夫人,真是嬌滴滴的一個美人兒,瞧模樣不過二十多歲,心靈手巧,廚藝十分了得,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一道橙釀蟹,味道鮮而肥,甘而膩,今日想來,還齒頰留香,忍不住涎水直流?!?
唐樨眼中滿是痛苦怨恨之色,冷冷地道“不過一頓飯而已,你就將人家夸上了天?”
白衣雪將她痛苦的神情瞧在眼底,心中感到一陣暢快,嘆了口氣,道“不錯,我不過叨擾了一頓飯,算不得什么,但杜先生艷福不淺不說,還能天天享受口福,真不知前世哪里修來的福分。”
唐樨愣了半晌,冷冷地道“他也未必內心就很快活。”
白衣雪道“你說杜先生?這話也是,他那些日子正因一事而發愁,整日里愁眉苦臉,時常唉聲嘆氣。”
唐樨淡淡地道“哦?他為何事發愁?”
白衣雪道“杜先生膝下有一位寶貝女兒,生得與他夫人一般,美艷不可方物……”唐樨面部肌肉不停抽搐,表情異常痛苦,嘴唇數次翕張,想要出語相譏,終是強忍了下來。白衣雪心下暗笑不已,信口又道“誰知鄉里有個王元霸王大財主,財大氣粗,竟看中了杜先生如花似玉的女兒。這王大財主好生可惡,勾結了鄉里的里正、戶長和耆長,硬要將杜先生的女兒,嫁給自己的癡呆兒子。你想,王大財主雖腰纏萬貫,家境殷豐,但他這個兒子卻是個大傻子,杜先生的女兒嫁過去,哪里會有幸??裳??豈不就是去受苦的?杜先生心里如何舍得?”
唐樨冷笑道“鐵石心腸之人,難道也有心軟的時候么?”
白衣雪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親生閨女,杜先生如何舍得?正巧那日晚輩路過此地,饑腸轆轆,幸得杜先生盛情款待,在飯桌之上,我瞧他愁眉不展,一副茶飯不思的模樣,便問他原由。晚輩對這種欺壓鄉鄰、強搶民女的行徑,本就十分氣憤,杜先生又出口相求,自是滿口答應了下來,次日便尋了個機會,找到王大財主家,幫他將此事料理個干干凈凈,永無后患。”
唐樨知曉他的本事,竟也不起疑心,冷笑道“你是吃人嘴短而已,何須往自己臉上貼金?”
白衣雪哈哈大笑,說道“不錯,不錯。常言說得好,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吃了杜夫人親手做的嘉肴美饌,更當義不容辭了。事后杜先生和他夫人心下十分感激,晚輩臨行之時,杜先生取了二十兩紋銀,裝在這個荷囊之中,以示謝意?!彼环趴诖泣S,唐樨聽得怔怔入神,其間白衣雪暗中數度運氣沖關,不想依然毫無反應,心想這婆娘的點穴手法,倒是頗有幾分古怪。
唐樨渾然不覺,靜默片刻,連珠炮似地問道“你說的這位杜先生,叫什么名字?有多大的年紀?相貌如何?又是何方的口音?”
白衣雪心想“這婆娘專橫跋扈,無故冤枉師父,又不問青紅皂白,將我好是一番折磨,即便告知于你,也不能讓你輕易找到杜硯軒,少不得辛苦勞神,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闭f道“這位杜先生嘛,大名上‘子’下‘虛’。晚輩與他敘話,應是荊楚一帶的口音?!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