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字之上重新添了數筆,寫了個“犬”字。
灰袍老者凝神低頭瞧字,突然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向那貴公子磕頭連連,咚咚作響,口中直呼:“小民有罪,有罪!”
這一跪毫無征兆,貴公子和白衣雪俱被嚇了一跳,國字臉漢子臉上亦有驚疑之色。
貴公子恢復寧定后,微笑道:“赦你無罪,老丈請起來吧。”灰袍老者把頭磕得如搗蒜一般,不敢起身。國字臉漢子眉頭微皺,踏上兩步,右手輕輕一抬,灰袍老者便不由自主地被他扶起身來。白衣雪瞧得仔細,心下暗思:“此人不僅手法高明,內力更是驚人,只是輕出二指,便將老者百十斤的身軀,毫不費力托舉起來。”不由地向他多看了兩眼,國字臉漢子卻不以為意。他邁步向前,出手托起灰袍老者,姿態瀟灑俊逸,儼然一位武學大家,然而托起灰袍老者后,旋即退后幾步,低眉順目,恭恭敬敬地立在貴公子的身后。
貴公子大為不解,問道:“老丈,你這又是為何?”
灰袍老者頭也不敢抬起,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寒冷,渾身微微顫抖不已,哆嗦著道:“小老兒……小老兒……”
貴公子笑道:“是不是這個‘犬’字也有不祥之兆?老丈不必害怕,但言無妨,相金我分文不少你的。”
灰袍老者戰戰兢兢,偷偷地抬眼瞧了他幾眼,又垂下頭去,吶吶地道:“非也,非也!只是天機不可泄露……小老兒無論如何,既不能說,也不敢說的。”
貴公子眉頭一皺,卻也不愿強人所難,一時征在那里。
雪越下越大,灰袍老者抬頭瞧了瞧天色,喃喃地道:“時辰不早啦,這雪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小老兒也該收攤嘍。”白衣雪知其言下之意,孰料在身上掏了半天,不名一文,原來他今日臨時起意,匆忙出門,竟是忘了帶上錢囊。手忙腳亂之中,從腰間掏出一物來,正是莫翎剎贈與他的那件玉佩,拿在手中,一時手足無措。
貴公子一瞥之下,見那玉佩通體潤澤無暇,雕琢工藝精湛,儼然一股雍容華貴之氣,知是極其貴重的皇家之物,臉上不禁微露詫異之色。他瞧出白衣雪的窘困,右手輕輕一抬,身后的國字臉漢子從懷中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銀錠,足有五兩之重,遞與那灰袍老者。貴公子微笑道:“老丈,這位小兄弟的相金我一并付了,夠了吧?”
灰袍老者在此擺攤已有數十年,為達官貴人、富賈豪紳秤骨算命的何止百人,卻也不曾收過如此的厚金重謝,一臉喜色,連聲說道:“夠啦!夠啦!多謝王爺!”
貴公子道:“小兄弟,你的那件玉佩能給我瞧瞧么?”
白衣雪道:“是。”將玉佩遞到他的手中。貴公子端詳片刻,又將玉佩交還與他,微笑道:“小兄弟從哪里得來的?”
白衣雪道:“一位……朋友送的。”
貴公子目光閃爍,笑道:“女孩子吧?”
白衣雪臉上微微一紅,道:“是。”
貴公子道:“這可是件稀罕物什,小兄弟收好,別弄丟啦。”說罷向白衣雪微微頷首,也不多言,邁開腳步,與那國字臉漢子消失在街角的茫茫風雪之中。
灰袍老者眼望著他們消失的地方,呆呆地愣了一會神,然后一邊收拾著攤子,一邊抖著身上的積雪說道:“老漢我收攤回家去嘍,公子爺,風雪不小,你也請回吧。”
白衣雪別過灰袍老者,在風雪中緩步而行,細想方才灰袍老者的一席話,不禁憂思難譴。雪越下越大,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
他漫無目的,踽踽獨行,不覺之間,頭上、肩上已是落滿了雪花,走到一避風處,抬手正欲去拍打身上的積雪,才發現手里還攥著那件玉佩。自寂光寺后山與莫翎剎一別以來,這件玉佩他始終帶在身邊,卻不曾解下來仔細瞧過,此際想起貴公子的話,不由地將玉佩舉至眼前,仔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