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來尋你,你又百般躲著不見,豈是待客之道?來,來,你我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敘敘舊。”
董斜川哪里敢依,眼珠一轉,強笑道“這里在座的也都是好朋友,何須另尋他處?楊都校遠道而來,坐下喝上幾盅,暖暖身子再說。”
楊草目光在各人臉上一轉,淡淡地道“老董,你我二人敘舊,還是另尋一處清靜之地,免得在此攪了大伙兒的清興。”
楊草闖將進來,酒閣子里除了白衣雪和端木克彌,其他眾人一時毫無頭緒,故而都袖手旁觀,到了此際,心下均已明白二人間,此前必有齟齬。
錢通神今日做東,眼見楊草要強行帶走董斜川,而董斜川是他邀約的客人,令他臉上難看,下不得臺。不過他為人圓滑世故,一來看出楊草來者不善,且身手不凡,又是朝廷軍官,自是不愿先行出頭,給自己招惹麻煩,二來楊草與白衣雪十分熟稔,關系非同一般,更不肯輕易結怨,對董斜川的話只作沒有聽見,坐在位子上滿面笑容,袖手不語。
董斜川何等機警,見錢通神裝傻充愣,心里暗罵“好一個滑頭的家伙!”說道“只怕我依得你,在座的各位好朋友也不依哪。”他心念疾轉,心知今日若想脫困,須借他人之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欲將眾人盡皆裹挾到這場沖突中來。
金杵悲、桑鷲誰也不想無緣無故地蹚入這趟渾水,只作沒有聽見,端著酒杯,冷眼觀望。端木克彌與楊草、董斜川同朝為官,平日里也算有些交集,眼瞅著二人僵持不下,他自覺臉上掛不住,正欲開口相勸,身旁的黎錦華忽地站起身來,喝道“哪里來的鳥人,膽敢如此無理?”他今日這場酒喝得郁悶之極,一肚子氣正無處發(fā)泄,眼見楊草與白衣雪以兄弟相稱,關系親密,免不得遷怒于他。
楊草冷冷地道“你又是什么鳥人?”
黎錦華喝道“我是你黎二爺!”縱身向前,右掌呼地平胸拍出,正是裁云掌法中的一招“風卷殘云”,肉掌未到,一股強勁的掌風先至,端的是剛猛無儔。楊草喝一聲“好!”他的折柳手何其厲害,左手緊緊鉗住董斜川,令他動彈不得,右掌揮出應敵。
二人雙掌尚未相交,均覺掌風颯然,心知對方掌力之雄渾,實屬罕見。黎錦華年輕氣盛,莫翎剎又在近在咫尺,豈肯輕易示弱露怯?他拼著自己受傷也不愿后退半步,深深吸了口氣,屏住氣息,硬生生地接下這一掌,但覺對方的掌力傳將過來,自己的五臟六腑,震得如翻江倒海一般,攪成一團,幾欲作嘔。
楊草亦覺一口氣滯窒在胸口,十分煩惡,沒料到對方年紀輕輕,竟能硬接自己一掌,口中贊道“好掌力!”
黎錦華緊閉雙唇,不敢接口,只恐一口氣從口中泄出,立時便會真氣渙散,造成嚴重的內傷。
楊草暗運內力,瞬息間體內的氣息便已順暢,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接我一掌!”右掌在胸前倏地劃了一道圓圈,自下而上,拍向黎錦華的前胸。黎錦華心胸煩難當,焉敢再次正攖其鋒,右足一蹬,閃向身前左側,雙掌前后交叉,一招裁云掌法中的精妙之招“云舒霞卷”,后掌雖是后發(fā)卻更加迅疾,與前掌一起齊齊拍出,掌法輕靈,姿態(tài)俊逸,煞是瀟灑好看。楊草凝神揮掌化解。
楊草、黎錦華單掌對雙掌,斗到了一起,酒閣子空間局促,難以騰挪,二人凌厲的掌氣所到之處,菜盤、酒盅盡皆碎裂,一時之間,“噼里啪啦”響聲不絕,湯汁四溢、酒氣沖天,余人不得不紛紛避讓閃躲。饒是如此,皮清晝和端木克彌離得最近,身上還是滴濺了不少的湯汁酒水。
馬泰常躲到拐角處,嚇得面如土色,叫道“大家有話好說,倘若之前有什么誤會,不如化干戈為玉帛,坐下來好商量。”忽地一塊瓷碗的碎片飛來,他低頭躲閃不及,額角頓時鮮血涔涔,嚇得趕緊藏到了桌子底下,兀自高聲大叫“別打了,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