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詫愕“她在皇上和皇太后的面前,都能說得上話,莫非是什么皇室貴胄?”念及此節,想必莫翎剎要提走楊草,當非難事,懸著的一顆心,稍覺寧定。
莫翎剎道“你們說來說去,楊草當真也牽連其中么?”
陰法韓道“卑職正在檢斷中,只等最后的勘結,可恨此人骨頭硬不說,嘴巴也硬,死活不肯認罪。”
白衣雪聞言,胸口登時猶如受了鐵錘的重重一擊,心想“楊大哥暗中通敵賣國,自是絕無可能,然而陰法韓說的有鼻子有眼,似非杜撰,是有意要陷害楊大哥。是了,獨鶴、暮鴉齊聚臨安,刺探軍情恐怕確有其事,但皇城司一時找不到正主,擔心朝廷降罪下來,便拿楊大哥來頂罪,污蔑他里應外合,勾結金賊,也未可知。”想到這一層,身子微顫不已,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雙拳,好在昏暗之中,陰法韓等人未有察覺。
宋朝實行的是鞫讞分司的司法制度,鞫司只負責案件的審理,而無權進行檢法斷刑,讞司則只負責檢詳法律條文,提出議刑意見,而不得參與案件審理。二司各司其職,不得互通信息、協商辦案,實行審與判的分離,以達互相牽制之目的。
然而在南宋初年,皇城司是直屬于趙構的特務機構,不受殿前都指揮使司、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和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這“三衙”的轄制,負有宮禁宿衛、監察百官和刺探情報等職權,皇城司因而挾權倚勢,深文周納、獨斷專行正是他們鎮攝百官,趁機貪贓枉法的拿手好戲。
范姜與普安郡王趙瑗頗有私交,眼見莫翎剎面有不豫之色,心想她突然冒雪前來提人,與楊草的關系必定不一般,這位大小姐性情乖戾不說,且深受趙瑗的疼愛,日后普安郡王一旦怪罪下來的話,恐非擔待得起,說道“楊草嘴巴雖硬,不過卑職等人念及與他同朝為臣,因而并未動用重刑。”
莫翎剎道“很好。楊草現在何處?我要將人提走。”
陰法韓眼珠滴溜溜一轉,賠笑道“大小姐要提人,卑職自無二話,只是不巧了,昨日……”邁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昨日恩平王府的尚總管來到牢城,叮囑說楊草擅闖王府,罪不可赦,沒有恩平王爺的指令,任何人不得……”
莫翎剎冷笑道“任何人?也包括我么?”白衣雪提起的一顆心,又猛地向下一沉“這個趙璩,是鐵了心要取楊大哥的性命。”
陰法韓叉手斂身,忙道“不敢,不敢!只是恩平王府昨日有言在先,大小姐今日把人提走,讓卑職好生為難。大小姐,你看這樣成不成,你在我這兒吃上一杯熱茶,暖暖身子,稍事休息,卑職即刻遣一名快騎,去往恩平王府,與尚總管知會一聲,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莫翎剎冷冷地道“老尚好大的面子!我要提人,還要知會他一聲?不必了,你看清楚了,人我能不能提走?”說著舉起右手,五指微屈,手心中似有一物,向著陰法韓一揚。
陰法韓抬頭看清楚那物什,神色一凜,躬身說道“大小姐請隨我來,這便去提人!”白衣雪心下大奇,然而他站在莫翎剎的身后,卻是瞧不見她的手心里,到底是何物。
陰法韓在前,引著二人向地牢深處走去。三人沿著幽暗的廊道,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向西拐了個彎,廊道霍然亮堂起來,數十名宿衛手執碗口一般粗的松油火把,站立兩側,身后是牢城一間的單人牢房,專門關押重犯。
陰法韓向其中一名宿衛微一努嘴,那名宿衛躬身領命,取出鎖鑰,轉身打開了身后的牢房鐵門。
莫翎剎身子微低,率先進了牢房,白衣雪心中激蕩,也踏步上前,跟著她進了牢房內,一股灰塵的霉味,撲鼻而來。昏暗中,只見牢房的西北角有一簡易木床,木床上墊了一張草席,一人橫臥其上,背部向外,模樣看不甚清。
白衣雪強抑內心的激動,低聲喝道“起來罷!”聲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