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沒料到一場尋常的比武切磋,竟致釀出人命來,心知大事不妙,趕忙站起身來,躬身說道“王爺,這……這……卑職該死,請王爺治卑職的罪?!?
趙璩鼻中冷哼一聲,一語不發。大廳內鴉雀無聲,就連先前為高峽所傷的禁軍首領,也都收住了呻吟聲,偌大的花廳陷入一片死寂。
過了良久,黃公義身子猛地一顫,仿佛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他面如死灰,雙腿直如縛了千鈞之物,緩緩地踱向自己的座位。
驀地大廳的西北角,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好一招‘白猿探果’,干凈利落取人性命,嘿嘿,好本事呀,好本事?!蹦侨寺曇舻统?,中氣充沛,語聲中似是含著極大的悲憤。
黃公義情急之下殺了高峽,此時依然驚魂未定,聽到這句話,他臉色大變,停下腳步,扭頭瞧向方才那人發聲的方位,眼中滿是惶懼之色,身子也忍不住觳觫不已,仿若遇到了一件極為駭人之事。
眾人也都向著大廳的西北角瞧去,角落處擺有數張酒席,坐著十余位禁軍首領與王府的陪客,大多面色困惑,都不知方才是誰在說話。
黃公義凝神瞧了半晌,那人卻沒有再說話。他微微點了點頭,口中喃喃地道“很好,很好……”轉身邁步,便欲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低沉的聲音又道“這就走了么?十三年前,你殺了郝大猷之后,是不是也這般決然離去?”
黃公義聽到“郝大猷”三個字,心頭劇震,站定后回頭又向那人的方位瞧去。大廳中有不少人,知道黃公義的昔日恩師,正是淮南西路擒拿武學大家郝大猷,聽了那人的話,心中無不大感震驚“十多年前,郝大猷妻子生前遭人凌辱,連三歲的幼子也被人摔死在地,全家在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兇徒卻逃之夭夭,是為近年來轟動武林的一樁懸案。難道當年這個行兇之人,竟是郝大猷的愛徒黃公義?”一時間大廳內一陣輕微的騷動。
黃公義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向著那人發話的方位端視片刻,澀聲問道“尊駕是誰?何故在此血口噴人?”
那人“嘿”的一聲,說道“你瞧仔細了,我是誰?!?
眾人循著聲音齊齊瞧去,西北角最拐頭的一張酒席,坐著一名道人,頭戴道冠,身披鶴氅,約莫四十多歲,背負一柄長劍。他頭大如斗,身材卻是十分矮小,坐在座椅上,僅僅露出一個碩大的大腦袋,雙腳離地尚有一大截,是以先前眾人瞧了半天,竟是沒有注意到他。
黃公義凝神細思,一時也想不起江湖中有此號人物,暗自忖量“這個道人突然跳出來發難,只怕來者不善。他現身此處,難道是王府中的幕客?”強自穩定心神,微笑道“請恕黃某眼拙,敢問道號?”對于這個道人的底細,他一無所知,對方雖咄咄逼人,口中卻也不愿失了禮數。
那矮子冷冷地道“黃都校不認識小人也罷,可是你這手‘白猿探果’,小人卻印象至深,時時想起,恍如就在眼前。”
黃公義見他搖頭晃腦,一個大腦袋十分扎眼,猛然間想起一人來,問道“道長莫非是司空山太素觀觀主短道人?”
那矮子歪著一顆大腦袋,斜睨黃公義,只是嘿嘿冷笑。白衣雪聽到他的名號,登時想起凌照虛在夜探恩平王府之時,見到眾多的江湖奇人異士,司空山的短道人,正是受趙璩招請的江湖豪客之一。
黃公義識破了短道人的身份,心下登時一寬,忖度“那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十余年過去了,無人知曉,也漸漸為人淡忘,這個牛鼻子能曉得什么內情?八九是在誑我。”淡淡地道“觀主不在太素觀中清修,來此作甚?又何故血口噴人?”
短道人面罩寒霜,冷冷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貧道正是為了十八年前的那宗血案而來,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黃公義眼中煞氣一閃,喝道“短道人,我敬你是得道之士,方才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