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讓,你若再滿口胡言,含血噴人,休怪黃某不客氣了。”座中黃公義的數(shù)名親信,到了此際也都按捺不住,紛紛高聲大罵起來。
短道人“嘿”的一聲,身子如裝了簧片一般,從座位上忽地騰空而起,輕飄飄地落在了大廳中央。
短道人身材甚是矮小,站在黃公義面前,只及他的腰部,偏又頂著一顆巨大的腦袋,形象可謂滑稽可笑之極,但這飛身一躍,雙腳凌空踏出,足足有十余丈之遠,空中姿態(tài)十分優(yōu)雅俊逸,大廳內(nèi)原本一些不識他的人,本欲笑出聲來,見他露了一手極為上乘的輕功,頓時止了嘲謔之意,收了小覷之心。
黃公義低頭向著短道人左看右看,似是在打量一件物品,短道人昂首挺胸,向他怒目而視。二人對峙半晌,黃公義道“觀主究竟是受了何人的指使,造謠污蔑黃某?”
短道人一指地上高峽的尸首,冷冷地道“你還記得他是誰嗎?”
黃公義心中一凜,仔細端詳高峽面貌,一時卻也想不起來是否曾有過照面,當下沉吟不語。
短道人“哼”的一聲,臉上現(xiàn)出悲憤之色,說道“當年郝大猷一家二十七口,你殺得干干凈凈,唯獨有一個小廝,因外出沽酒,僥幸撿得了一條性命。他叫阿四,你想起來了么?”
短道人這番話,旁人聽來尚且罷了,黃公義聽來,卻是悚然而驚。他毛發(fā)豎起,脊梁骨感到一陣陣的冰涼,忍不住瞇起雙眼,細辨高峽的相貌,暗忖“此人難道當真是那日走脫了的阿四?”
十多年前,黃公義師從淮南西路擒拿手名家郝大猷學藝,他聰穎過人而又勤奮好學,深得郝大猷的歡心,視其為郝氏七十二路擒拿手的不二傳人。豈料有一年,黃公義奉師命外出辦事,在鄉(xiāng)間一家酒肆打尖吃飯之時,酒后無德,瞧見鄰桌的一名村姑,生得頗有幾分姿色,竟生歹意,上前調(diào)戲她,欲行非禮。
黃公義闖了大禍,回到郝家,自是不敢在郝大猷面前提及此事。誰知那名村姑是淮南西路和州有名拳師左文淵的女兒,左文淵如何能忍得女兒平白受辱,隨后找上門來,要與郝大猷討個公道。
郝大猷為人端正,向來嫉惡如仇,怎么也想不到黃公義竟會做出如此有辱師門的不堪之事,他狂怒之下,將黃公義重重加以痛斥責罰,就此逐出門去,永不相見,了斷二人的師徒名分。
郝大猷只因家丑不可外揚,心中又念及與黃公義多年的師徒之情,有意將黃公義的荒唐謬妄之舉遮掩了下來,對外只說是黃公義多年學藝,已有所成,允他出師,獨立門戶去了。其后數(shù)年,黃公義一直杳無音信。逢年過節(jié)之時,郝大猷每每想起自己這位得意弟子,也只能空自喟嘆一番,時移世易,他漸漸地也就淡忘了黃公義。
直到十三年前的一天,黃公義忽然現(xiàn)身郝家,身份已是當?shù)伛R軍的副兵馬使。
原來黃公義當年離開郝家之后,游手好閑了一段時日。許是機緣巧合,一日他偶遇一位少林高僧,遂拜其為師,學習少林派的小擒拿手功夫。幾年下來,寺廟青燈黃卷、誦經(jīng)禮佛的日子,并未能讓他懺除罪障,反而是食淡衣粗的清苦生活,令他實難忍受。黃公義是心氣頗高之人,又貪戀塵世的榮華,焉肯甘心就此雌伏,其后便辭了師父,應募入了伍。
黃公義為人機敏,又兼有一身好武藝,在軍伍中廝混不過幾年,已升遷至廂軍的馬軍副兵馬使。這一日正是他在辦差途中,路經(jīng)郝家,想起昔日的師徒之情,心中不勝感概,便繞了個道,匆匆前去拜訪。郝大猷萬萬沒有料到時隔多年,黃公義忽然回來,心底雖是不愿相見,但礙于對方的身份,也不得不強打精神,設筵款待。
酒過三巡,黃公義不知從哪里得知郝大猷新近納了一房小妾,定要讓郝大猷將她請出來,說是當面給小師娘敬上幾杯酒。郝大猷雖是大不情愿,但也心知如今他貴為副兵馬使,自古民不與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