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撐;而蓮池如石佛般端坐不動,神色木然,不喜不怒,從他臉上,絲毫瞧不出局勢的好壞。
莫翎剎不懂圍棋,看了二僧的情態(tài),不禁秀眉微蹙,暗罵“兩個老和尚正經(jīng)事不干,卻優(yōu)哉游哉只顧下棋玩樂,當真是氣死人了。”心中數(shù)度沖動,想上前去一腳踢翻了棋盤,轉(zhuǎn)念又想,此番畢竟有求于人,終是強忍了下來。
她百無聊賴,枯坐了大半個時辰,二僧也只又下了四五手棋,估摸著棋局結(jié)束尚早,而白衣雪一路之上,時常陷入譫妄之中,莫翎剎心中惦念,便站起身來,步出了客堂。
客堂外一片靜謐,剎內(nèi)松柏參天,墻垣斑駁,石質(zhì)經(jīng)幢刻有的經(jīng)文,早已漫漶不清,耳際梵音裊裊,環(huán)境甚是古樸清幽,令人凡思俗念消除了大半,莫翎剎煩躁的心情,倒是平復(fù)了不少。她長吁了一口氣,心想“兩個臭和尚下個破棋,還好不認真,真是氣死我了。”
她沿著寺內(nèi)小徑而行,蒼蘚盈階,枯葉滿徑,踏上去腳底軟綿綿的,似不受力。來到車旁,掀開布簾,見白衣雪正自沉沉昏睡,伸手到他鼻端,所幸氣息還算平和疏暢,心下稍定。
在白衣雪身邊靜靜陪坐了約半個時辰,莫翎剎心想二僧的棋局應(yīng)近尾聲,便又返回客堂。甫一踏入客堂,不禁叫苦不迭起來,二僧相向而坐,正自全神對弈,似乎連姿勢都與先前離開之時一般無二。
檸兒一直安靜地在旁觀戰(zhàn),眼見莫翎剎神色不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上前湊耳輕聲說道“大小姐少安毋躁,他們已經(jīng)在收官,棋局馬上就能結(jié)束了。”
莫翎剎白了她一眼,嘟起嘴巴,顯得大為氣惱。她凝神再瞧二僧,眼前的一幕卻嚇得她一跳原來對局中蓮池端起身邊的茶杯,放到了唇間,似是呡了一口茶水,再放回時,茶水殷紅,竟是成了血水!她略一思忖,旋即明白蓮池早已身受重傷,方才傷勢復(fù)發(fā),腹腔之中一股鮮血,陡然間直涌入喉,他全神對弈之際,無暇旁顧,不動聲色地將口中的鮮血,悄悄吐在了茶杯之中。
莫翎剎滿腔的怨氣,瞬時化作烏有,顫聲道“大……大師……”瞬時眼眶中噙滿了淚水。
蓮池抬起頭來,朝她微微一笑,飛快地拈起一枚白子,“吧嗒”一聲,輕輕地落于棋盤之中,引得對面的一劫忍不住輕輕“咦”的一聲。原來一劫行棋向來輕靈飄逸,講究每一顆子的子力,對弈之中常發(fā)妙手和鬼手,而蓮池恰恰與之相反,棋風厚重沉穩(wěn),行棋注重厚勢的發(fā)揮,在招法上不免顯得有些偏緩,但此手蓮池不假思索,落子如飛,硬生生地在一劫的黑棋大空中強行打入,與他平日凝重的棋風格格不入。
一劫將頭埋得更低,鼻尖幾乎就要碰觸到棋盤,對著那顆陷入一片黑子重圍中的白子,瞑思苦想起來“蓮池一貫穩(wěn)重,此時盤面也不落下風,他不假思索地在此打入一粒孤子,莫非暗藏著不為我所知的手段?”
他這一番瞑思苦想,就是半個時辰,終于暗下決心“蓮池想也不想,就下出了此手,定是藏有手筋,我萬萬不可上了他的當。”拈起一顆黑子,將手臂高高抬起,舉在半空,隔了良久,才放下手臂,將黑子落在了棋盤之上,卻非直線攻擊,而是對蓮池的那粒孤子似攻非攻。
蓮池眼中露出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笑意,也隨即拈起一粒白子,在黑空中治起孤來。這一處的纏斗,風格與二僧平素行棋大為迥異,蓮池行棋步法輕靈,身形飄忽,斷、碰、夾、頂、跨、尖……各種的手筋層出不窮,四處騰挪,靈動異常,而一劫卻是步步為營,穩(wěn)扎穩(wěn)打。數(shù)十手之后,蓮池打贏了劫爭,成功治孤,白棋在滔滔黑勢中不多不少,正好擺出兩只眼來。
日上三竿,和煦的陽光照進室內(nèi),將二僧的影子投射在墻壁之上,二人兀自埋頭酣戰(zhàn)。其時已近終局,蓮池拈起一枚白子,攻擊一劫一塊尚未活透的黑棋。棋局進行至此,一劫黑棋的形勢已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