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深夜在此下葬棺木,并非鬼怪在作祟。”
棺材攔住了去路,一劫等了半晌,一直不見有人前來抬棺,側耳細聽,風中那哀哀戚戚的哭聲,不知何時也停止了。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衲子深夜趕路,還望各位施主借道行個方便。”聲音遠遠地傳送開去,但聞空林颯颯,卻無一人應答。
一劫微一沉吟,身形晃動,躍下馬車,緩步向那三具棺材走去,離得尚有數尺之遠,突聽中間那具棺材“嘎嘎”作響,似是棺木之中有物要掀開棺蓋,爬將出來。一劫饒是膽大,也被嚇得寒毛卓豎,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腔“莫非棺材中的千年僵尸要復活?”
他停下腳步,屏氣凝神盯視著那具棺材,隔了半晌,“嘎嘎”之聲雖不絕于耳,然而似乎棺蓋釘得十分密實,僵尸在棺內百般抓撓,始終難以出得棺來。
一劫心下發毛,暗想“究竟是人是鬼,打開了棺蓋,總見分曉。”一提右掌,便欲一掌拍出,恰在此際,山道霧氣彌漫深處,忽地“哐”、“哐”、“哐”,傳來三下陰森的鑼聲,霧氣中有人揚聲說道“陰人走腳,陽人走了——了——”聲音鈍澀冰冷,陰氣森森,深夜聽來,讓人不寒而栗。
一劫心中驚疑不定,前方“叮鈴鈴”“叮鈴鈴”,一陣尖銳的鈴聲驟響,極是刺耳,薄霧中又有人高聲吆喝道“招魂鈴響,生人勿近哪——”那人腔調綿長,漸行漸近。山道狹窄,馬車難以掉頭,一劫無路可避,只得站定不動,靜觀其變。
鑼鈴聲漸近,霧氣中蹦蹦噠噠地現出兩個人來,影影綽綽,瞧不真切,行得近些,一劫方才看清是兩名中年漢子,令人奇怪的是,二人膝蓋僵硬,似是無法曲膝行路。行得更近了,那兩名漢子面色枯瘁,臉上的表情亦十分僵硬,深陷的眼窩,嵌著的兩顆眼珠子,也都直勾勾地瞧向前方,一動也不動,既像是兩具飄蕩的尸骸,又似是毫無生氣的幽靈,全然不似是個活人。
一劫心中驚疑不定“原來不是人,竟是夜間的行尸走肉?” 再行得近些,一劫見那兩名漢子頭戴一頂青布帽,身穿黑衫,腰間系一黑色腰帶。他云游四方,見聞頗廣,瞧清二人的裝束,不禁心念一動“不怕鬼嚇人,就怕人嚇人。莫非不是什么行尸走肉,而是瀟湘派在此裝神弄鬼?”他眼睛霎也不霎地盯視著二人,那兩名漢子卻似沒有瞧見他,一對幾乎都是眼白的眸子,直勾勾地瞧著前方,眼神空洞,渙散而無神。
一劫低頭瞧去,月光之下,兩名漢子在地上現出兩團淡淡的影子,暗自忖度“月亮照見影子,是人,不是鬼,果是瀟湘派在此故弄玄虛。昔日游方荊湖、夔州之時,曾聽人說當地有瀟湘派的趕尸匠人,專在深夜以陰鑼、招魂鈴開道,移尸走靈,甚是詭秘,行路之人唯恐避之不及。但瀟湘派得足跡向不踏出溆浦、辰溪、沅陵、瀘溪等地,何以會突然來到江南,做此營生?”轉念又想“這些趕尸匠裝神弄鬼,嚇唬人,膽子小點的,還真以為是趕夜路遇上了餓鬼,只怕還未等他們靠近,早已嚇破了膽,逃得遠了。”
一劫思忖之際,那兩名漢子已來至身前,表情僵硬地盯視著他。一劫心知這些趕尸匠行事詭秘,不愿輕易暴露行蹤,招惹了他們,極是難纏,但山路之上又避無可避,只得硬著頭皮,合十說道“山僧夤夜趕路多有打擾,還望二位施主見諒。”
一名中年漢子忽地冷聲說道“馬車留下,老和尚自己滾得遠遠的吧。”聲音沙澀冰冷,不帶一點生人之氣。
一劫心中一凜,道“你說什么?”尋思“瀟湘派越來越不成話了,到了江南,竟然改做起了劫道的營生?”說道“山僧兩袖清風,隨身之物僅有一瓶一缽而已,車中更無什么金銀財寶,施主說笑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那中年漢子怪眼一翻,喝道“叫你留下就留下,啰里啰嗦的作甚?還不快滾?”右臂一抬,五根又細又長的手指箕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