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正是?!?
袁淺兒見母親如此尋根問底,頗有些不近人情,插口說道:“媽媽……”哪知蹉跎客此刻內心疑竇更甚,白了她一眼,又問:“你的功夫,也是跟你師父學的?”
白衣雪道:“是。”
蹉跎客凝注著他年輕的臉龐,面上雖很平靜,但多年以來波寂紋平的心井,早已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心中不住在想:“真像……真像……這模樣和他真的很像……眉眼和那個狐貍精,則有幾分相似,難道此子,當真是那個狐貍精生下的孽種?”說道:“敢問尊師是何門派?他……高姓大名?”
白衣雪對她的問話,心中早有所料,微笑道:“敝業師生性淡泊,常年隱居鄉野,無甚聲名。”
蹉跎客“哦”的一聲,凝眉沉思,不再追問。
白衣雪見她不語,暗暗舒了一口氣,低頭只顧吃菜,袁淺兒和汪琬見狀,也都靜靜吃飯,桌上一時陷入沉默。
蹉跎客獨自想了一會心思,雙眸掃了一眼桌上的三人,轉頭向著褚婆婆說道:“我看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你去廚房看一下,飯煮好了沒有?”
褚婆婆應道:“是?!鞭D身出了花廳。隔了一會,她氣喘吁吁跑了回來,口中嚷道:“谷主,老婢我該死,該死!”
蹉跎客眉頭一皺,道:“怎么了?”
褚婆婆苦著一張老臉,說道:“人上了歲數,忘性大,灶膛里的柴火忘了熄,飯……都叫老婢給煮糊了。”
蹉跎客神色倏地一變,霍地站起身來,厲聲喝道:“你說什么?”
褚婆婆一雙渾濁的眼睛,露出驚恐之色,囁嚅道:“啊呀,谷主,我真是老糊涂了,老婢該死,真正罪該萬死……”
白衣雪見她渾身哆嗦,顯是心下害怕至極,暗思:“米飯煮糊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袁師母何以如此大動肝火?想是她一個人獨居久了,性情不免有些孤僻怪異?!?
蹉跎客冷冷地盯視著褚婆婆,道:“好呀,你來谷中也不少年頭了,谷中的規矩,你是知曉的。你自己動手吧。”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把亮閃閃的匕首來,輕輕一擲。那匕首“啪”的一聲輕響,不偏不倚,斜斜地插在了褚婆婆面前的地上。
白衣雪大吃一驚,袁淺兒和汪琬,也都花容失色。三人眼見蹉跎客神色冷峻,哪敢與之抗辯,一時都不知如何是好。
褚婆婆臉色慘然,說道:“老婢知罪?!碧ど蟽刹?,彎腰拔起了地上的匕首,便欲往自己的左手斬落。白衣雪大驚,高聲叫道:“且慢!”
蹉跎客眉頭一蹙,淡淡地道:“白公子,你有何話說?”
白衣雪用手一指褚婆婆,道:“這位婆婆一時疏忽,煮糊了米飯,確是該罰,但還望前輩看著她年紀大了,又在谷中盡心服侍多年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吧?!?
蹉跎客冷冷地道:“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谷中既然早有規矩,誰違反了,就得責罰?!?
白衣雪奇道:“什么規矩?煮糊了米飯,不過是無心之舉,也要領受責罰?”
褚婆婆大聲道:“白公子,多謝你替我老婆子求情啦。不過谷主早已立下了谷規,谷中誰也不能提一個‘糊’字。老婆子方才一不小心說了兩回,罪不可贖?!鞭D身向著蹉跎客說道:“谷主,老婆子既然壞了規矩,甘愿受罰便是。”說罷右手一揮,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閃,已將自己左手的小指齊根削去,鮮血頓時噴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