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斯人已逝,自此陰陽永隔,指環(huán)雖可永久持玩、循環(huán)無極,卻是徒留無限的悵恨罷了。他悲從中來,泣不可抑,淚水滴落下來,將花箋上的那些字,全都打花了……”
白衣雪心中默念“捻指環(huán)相思,見環(huán)重相憶。愿君永持玩,循環(huán)無終極。”細細揣思其意,淚如泉涌,抽泣道“我媽媽……她葬在了哪里?”又想“玉瀑宮掛的那幅蔡伸的詞作,‘人何在、花空委’,‘念當時風月,如今懷抱,有盈襟淚’,他……他應該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我娘。”
芮婆婆道“徒單斜速烈說,雪姑病故之后,金廷郎主以公主之禮,將她安葬在了上京北城外的睿陵附近。莊主曾去往上京,無奈陵區(qū)駐有重兵,無從祭奠。后來聽說又改葬胡凱山,前幾年又改葬中都的大房山。”
白衣雪暗下決心“日后須尋個時機,到媽媽的墳頭上香祭拜一番,讓她瞧一瞧我這個兒子。”芮婆婆輕撫白衣雪的頭發(fā),說道“雪兒,你心底是不是怪莊主這些年來,一直不肯認你?”
芮婆婆此問,正是困擾白衣雪的謎團,見她主動問起,倒是一怔,道“是。他……他為何不肯相認?”
芮婆婆嘆了口氣,說道“在莊主的心底,你比他的性命還重,若能相認,他豈有不認自己親生兒子之理?這其間的緣故啊,只因雪姑病逝之后,金廷的郎主遷怒于莊主,數(shù)回派人前來,尋他的不是。莊主擔心金廷的郎主,一旦得知雪姑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兒子,勢必要強行奪走,再說了,江湖中若是知曉了你的身份,只怕那些人的唾沫星子,也會把你們父子給湮沒了。因而……因而這些年來,他一直隱忍不發(fā),只說你的父母早已雙亡,你是他自幼收下的關門弟子,然而他的心底,又是有多苦呢。”
白衣雪恍然大悟,想到胡忘歸十余年來,日夜守著身邊的兒子,竟是不能相認,其內心的苦楚和煎熬,自是可想而知,忍不住又流下淚來,先前對師父胡忘歸的諸種不快、猜疑和嫌怨,也都隨著這淚水,一起流逝了。連日來的陰云,一直沉甸甸的積壓在心頭,到了此時,全部煙消云散,渾身上下,驀地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
轉念又想,媽媽一生雖是短暫,未能與心上人相守到老,然而二人松蘿共倚,處過了一段極盡恩愛纏綿的日子,人間至樂,不外如是。想到這一層,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