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荷緩過神來,笑道“姐姐說笑了!看掌!”笑容未斂,衣裾飄動,倏地便是一掌朝著鐘夫人的胸口擊來。
鐘夫人輕笑道“唉喲,妹子怎么說打就打,給老姐姐先活動活動筋骨,成不成啊?”口中調侃,腳下卻絲毫不緩,身形微晃,側身避過枯荷的當胸一掌,反掌斜劈枯荷的頸項。二人你來我往,各施小巧的近身搏擊功夫,在場中游斗起來。
這第二局的景象,較之第一局又有著云泥之別。第一局的較量,盧驚隱、姬峰雙劍大開大合,招式罡猛勁疾,氣勢磅薄酣暢,其間二人只要稍有不慎,便會血濺當地,非死即傷。而鐘夫人和枯荷施展的皆是小巧陰柔的近身搏斗功夫,劈、斬、摟、切,格、封、踢、蹬,二人躥高縱低,閃轉騰挪,看似不如第一場利刃相向那般兇險,然而武諺云“拳擊表皮,掌擊至里。”二人的掌上各自凝聚內力,倘若有人稍有疏虞被對方擊中一掌,立時就會落得人傷局盡的下場,是以不僅激斗的二人心無旁騖,凝神應敵,圍觀的雙方也都斂聲屏氣,目不轉睛注視著場內的打斗。
二人你來我往,運掌如飛,頃刻間已是拆解了一百余招,卻也難解難分。忽聽得一聲清叱,鐘夫人掌法陡變,只見她十指輕柔,運勁綿軟,每一掌拍出,如清風拂柳、熏風吹面,似乎全不著力,然而身與心合、氣與力合、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意之所動氣即赴之,揮掌輕描淡寫,卻迫得枯荷手忙腳亂,連連后退。
神鷹坊那名臉色蒼白的瘦削青年本來對場中的比試,顯得漫不經心,等到鐘夫人打出這套掌法,姿勢清雅,氣度閑逸,當真是說不出的好看,也引得他忍不住注目凝視,瞧了片刻,眼中露出一絲欽佩之色,口中叫道“兜羅綿手!好掌法!”
白衣雪聽到他的叫聲,心中一動,頓時想起那晚在念湖岸邊,曾聽袁珂君提起過鐘夫人所使的掌法,乃是佛門的兜羅綿手。只是昏暗中鐘夫人和袁珂君湖邊爭斗,他藏身附近,生怕被二人發覺,是以并未親見鐘夫人的招式,對兜羅綿手也就全無直觀的印象,乃至漸漸淡忘,再加上其時他猛然間得知自己的身世之謎,神思恍惚,未曾再過深想。今日陡然再次聽到“兜羅綿手”四字,心下不禁大感疑惑“兜羅綿手是少林派的絕技之一,聽說只有寺內輩分極高的高僧修習過,鐘夫人如何會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