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低得讓人以為一伸手就能觸到,兩個輕盈飛動的人卻知道,只有嫦娥才能觸的到月亮。
二人在景泰宮外二門的西邊一處回廊下停住,駱翼把蕭楚楚擋在身后,藏在高墻投下的黑影中,掃視了四周的動靜,才拉著蕭楚楚往前面不遠處的門走去。
進入到一間書房模樣的屋內,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蕭楚楚也能依稀看見屋內立著很多幢書架。駱翼熟絡地在書架之間的窄小通道穿梭,絲毫不受昏暗影響。很快,他就竄回蕭楚楚面前,把她拉到窗前,一軸卷冊塞到蕭楚楚手中。蕭楚楚側向月光,展開卷冊,一個名字很快映入她的眼中——徐坤澤。
“果然是徐坤澤,二十年前,他只是個區區六品海衙主官,竟然敢去跟惠頤王談條件。”
“噓!”駱翼把卷冊拿走,鉆進書架叢中物歸原地,便很快又穿回蕭楚楚跟前拉著她離開。
二人回到澄昭宮,駱翼好奇蕭楚楚到底在查什么,怎么又與徐坤澤有關。
“堂堂惠國大公主、戚國太后沈青黛,為何一直被徐坤澤脅迫,這個答案,要從二十年前去找。說來好笑,一直以來我對沈青黛的盛氣凌人,身居尊位卻手段卑劣而不齒,如今知道她當年在煮海島上的經歷,竟有點不想再與她計較了。”
“怎么越聽越迷糊?太后和徐坤澤與煮海派有何關系?不是說你娘親的死、寧王中毒都與沈青黛脫不了關系,你這就不與她計較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其實也不是我大度,如果不是因為我娘死而復生,寧王的毒解了,徐坤澤死后她再也沒有興風起浪,我又如何會這么輕易放下她欠的賬。”
“你娘還活著!這……這真的太好了!我為你高興。”駱翼沒有忘記,蕭楚楚剛到寧王府時,思念亡母那副凄涼沉痛的模樣。蕭楚楚想起駱翼自小沒有娘親,不禁感到一陣憂傷。
蕭楚楚把她到了煮海島以后的所見所聞都與駱翼一一道來。駱翼道:“徐澤坤和太后的關系不尋常,那幾乎是整個皇宮的秘密,原來二十年前,徐澤坤就和惠國有買賣,還很可能與蕭丞相被誣陷有關。”
“現在就是想知道,徐澤坤遞給惠頤王的折子上,到底寫了什么。”
“聽你剛才的說法,從惠國皇宮入手,很難查到什么。你有沒有想過查查太后那邊?”
這確實提醒了蕭楚楚。
戚寧的船等在維州海灘上,等待著煮海派的帶路人報信后來折返,他們需要在煮海派帶路下才能渡過百滔角。
這日風大浪大,海面上未及駛入港灣的船只在搖晃顛簸,要航往岸邊就需逆風而行,船在強風中便寸步難行,遠遠看去只在原地搖晃顛簸,卻有兩只通體玄黑的船在翻滾的浪濤中穩穩向岸邊駛近,如同此時不是風高浪急而是風平浪靜。
不用猜測,那就是煮海派的船,轉眼就停靠在眾人眼前。
意料之外的是,這兩艘船不是來帶路的。
船上走下來一個容貌清秀,神態淡然的女子,身后跟著那個監督蕭楚楚回戚國,又帶著戚寧來到維州海邊的手下,不用他作介紹,女子一眼就辨認出哪位是戚國寧王,便帶著笑上前抱拳:“有勞寧王親駕光臨,有失遠迎。”
戚國一行人都露出驚異的神色,連戚寧都不免微微一怔。煮海島竟有這般清麗脫俗、舉止溫文的女子。
未等戚寧問及,女子就自報身份:“在下南少華,是島主之養女。請寧王隨我登船,有人等候。”
南少華微微側身,抬手往船的那邊做出邀請的動作。
黃君勒搶前一步,道:“我們自己有船,南姑娘帶引航便是。”一向在美色面前毫不掩飾輕佻的姚老三雖覺得南少華面善,此時也與黃君勒有相同的看法,畢竟海上是煮海派的地盤,再上他們的船,就有可能入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