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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鉤微月似困倦的人眼,心灰意懶地懸在西天,還時時被烏云遮住,冷風一陣比一陣緊。
天氣陡然變得寒冷,頭一天還是小陽春的天氣,次日就半陰著天,過了午竟一刻比一刻冷起來,到了晚飯的時候,竟冷得伸不出手去了。
智勇公府下人們的冬衣尚未做好,一個個縮肩聳背,紛紛小聲抱怨著鬼天氣。
主子們的屋子里都燒起了碳,那些有頭臉的下人能跟著沾光,最苦的就是那些做粗活的。
因此好歹忙完了各自的活兒,都紛紛地躲回屋子里去了。
看管包氏的幾個丫鬟婆子都聚在小耳房里,她們在這里倒比別的地方自在不少。
“今兒這天是怎么了?”一個婆子捶著腿道“才九月底就冷的要結冰了,我這腿硬的難受。”
“這樣的天氣頂好是溫一壺黃酒喝,驅寒氣暖腸胃,趁著迷糊勁兒往被窩一鉆,黑甜一覺睡到天亮。”一個胖大婦人道。
“你想的美!”婆子冷笑道“能睡囫圇覺就算是積德了,還黃酒呢!”
“冬月那箱子里頭就有,”胖大婦人努努嘴“我看見過,慢慢一壇子呢!”
“我勸你趁早歇了心,她能拿出來孝敬你?”婆子說道“你又不是她的娘!”
胖婦人道“小雙偷碳去了,一會兒燒個碳盆子,這屋子里就不冷了。我又不白喝她的,我這兒也有好東西呢!”
說著轉身摸出幾個大福橘來,還有一小包花生,是廚房里頭的人給她的。
婆子見了一雙老眼立刻放出光來“那敢則好,只可惜我沒什么好的拿出來,怪臊的。”
這時那個叫小雙的丫頭端著個炭盆進來了,說道“可要凍死人了!也不知這盆碳夠不夠燒一晚的。”
“你這么早就過來了,夫人呢?”另外兩個人問她“別太不當回事了,萬一她生氣了說出去,你可要挨收拾。”
小雙笑道“是夫人打發我出來的,說今兒天冷要早睡,還叫人先別去外間上夜,免得她睡不熟。”
“夫人還真是體諒人。”胖婦人和婆子都感嘆道。
“冬月哪兒去了?”小雙問道“剛才還見她在院子里來著。”
“許是解手去了吧?”婆子道“她還能跑哪兒去。”
正說著一個膚色微黑的瘦高丫鬟挑簾子走了進來,笑道“剛才我在外頭遇到了何姨娘院子里的明霞,她給了我一包炒栗子,還熱乎呢!”
“她們兩個還打你柜子里黃酒的主意呢。”婆子笑道“可惜我是最窮的,什么也拿不出來。”
“董媽媽,你老只要把那副骨牌拿出來就比什么都強了!”冬月道“今兒這天巡夜的都不出來,咱們索性賭個半宿,到后半夜再過去上夜就好。”
原來這些下人們一到了冬天就喜歡吃酒賭錢,每家府里都如此。
況且這事兒是瞞上不瞞下的,只不叫主子們知道就好了,下人們之間都是心知肚明的。
包氏如今身份尷尬,那些下人們的鼻子比狗都靈,早嗅出端倪來。
再加上包氏很是省事,輕易都不叫她們在跟前伺候,她們也樂得躲到一邊去清凈。
趕上今日天氣不好,便索性聚在一起喝酒打牌。
包氏躺在床上聽著夜雨敲窗,兩只枯瘦的手放在被子外頭,已然冷得發僵了,卻還是不肯放到被子里去。
她被軟禁已經快兩個月了,一開始還對張氏抱有幻想。可漸漸地徹底明白自己已經成了一顆棄子,別提什么精心的照顧了,就連日常的治病都變得十分草率。
幾天前何紫云來見她,言辭很是不恭,甚至干脆直接把她比成了不下蛋又占著窩的老母雞。
這些天,衛宜寧那一次跟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