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堂喝的是白酒,他舉杯對我說“譚廚,咱倆兒喝一個,早就想和你喝喝了,一直沒機會,正好今天趕上了,喝一個。”
我說“好,喝一個。”
他坐在老爺子旁邊,我倆兒離得有點遠,看他的意思想碰一下,奈何距離遠碰不著,我說“舉杯算碰,我先喝了。”
說完喝了半杯,他看我一口喝了半杯,也跟著喝了半杯。
和他喝完之后緊接著是王總、周總、張總,然后是魏廚,餅店的廚師長不喝酒,就沒和他喝。剩下是三個經理,都是女的,沒跟她們喝。
在我喝的時候別的人也互相敬酒,其樂融融。這個其樂融融給我的感覺有點假,都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臉上的笑容都是機械化的。
看看表,已經半個小時了,我看看身邊的陳經理,陳經理也在看我,我向她示意一下,她明白咋回事,端起酒杯站起來說“老領導,在座各位,我提一杯。”
這時候大伙兒把目光都集中在陳經理身上。
“首先我代表老店全體員工給各位領導拜年,祝大家過年好!我和老譚我倆兒向各位領導請個假,今天我們老店確實忙,腳打后腦勺,喝完這杯我和老譚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喝,今天是實在對不住了,等哪天不忙的,大伙兒到我們老店,我和老譚我倆兒陪大伙兒喝個盡興。”
陳經理說完大伙兒沒人吱聲,都在看老爺子。老爺子有點不高興,那意思你們老店咋就那么忙的,是不是在這顯擺,叫大伙兒覺著就你和老譚干工作,別人都不干工作似的。
“老譚,你們老店今天真那么忙嗎?”老爺子可我,臉色不太好看。
“是忙,真的。”我說。
“老領導這是不信我,我啥時候撒過慌。”陳經理笑著說,還端著酒杯。
“那這樣,你們著急回去工作,人家別人也著急,再著急也不差這一會兒。”老爺子臉色緩和一點,繼續道“在座的每個人說一句話,說完之后把酒干了,今天結束。都忙,以后有時間再把大伙兒召集過來。”
既然老爺子這么說了,那就按著老爺子的意思來。
從李興堂那開始,一人說了一句熱情洋溢的話,然后把酒干了。
從粗糧出來趕緊往老店走,陳經理一邊走一邊說“完了老譚,老爺子生氣了,今天算是把他得罪了。”
我說“沒得罪老爺子,咱倆兒得罪的是除了老爺子之外的其他人。”
“你說的也是,但咱家今天真忙。”她說。
“愿咋地咋地,管那些事呢,趕緊回去,家里頭不一定忙成啥樣呢。”我說。
家里頭確實忙。
到店快四點了,中午的客人還沒全走,晚上的客人已經進來了。師傅們都在灶臺上炒菜,砧板、荷臺配菜得配菜,端菜的端菜,都一路小跑的忙活著。
把楊志軍從灶臺上替下來,看看身后案子,上面擺著五、六個沒炒的菜,二話沒說趕緊炒,邊炒邊可杜師傅大伙兒中午吃飯沒?他說吃了,都是一邊炒菜一邊吃的,客人一直沒斷過,一直炒菜來著。
說話的時候草利貴又拿過來三個菜,晚上的飯口到了。
啥話別說了,趕緊炒吧,眼睛是懶蛋手是好漢,這時候啥也別想,把菜炒出去才是正事。于是煸鍋翻飛手勺亂舞,瞬間就滿頭大汗。
整個廚房干的熱火朝天的時候老爺子領著李興堂和三位老總來了,來的時候我沒看見,忙著炒菜呢。把一盤菜炒完回過身喊“拿盤子,盤子沒了不知道,省思啥呢?”
李福順一路小跑的從洗碗間搬著一摞盤子過來,把盤子放下之后說“來了,洗碗阿姨剛刷出來,盤子都快供不上了。”
這時候我才看到老爺子,因為李福順把他撞了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