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被周姑姑領到走廊下的時候,先注意到的不是那些擺在走廊下名貴的花花草草,而是和臺階連成一起的,搓衣板樣的石階。
上面很光滑,但肯定不是用來洗衣服的,倒是罰跪的話,可以在一年四季感受石階的清涼和庭前穿堂而過的冷風。
在玄關處就聞到了一股絲絲縷縷的暖香,走進的時候香味依次變濃,層層疊疊,歸入案上銀色香爐之中。
案邊坐著的便是周夫人了。一身紅色長襖子,暗紅色百迭裙,明明五十來歲,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就像是四十剛出頭的樣子,明明是梳著端莊的發鬢,但從眼角眉梢和衣服的顏色,卻透露出些許明艷來。
下首竟然還坐著一個年輕的黑衣男子,既不看自己,也不看周夫人,眼神定在香爐上,蘇月感覺他應該是在發呆。
“明珠見過母親?!碧K月屈膝問安。
見周夫人不說話,蘇月就起身,安靜站在一邊。
那種折騰女主站半天腿酸暈倒什么的狗血情節,蘇月表示在她這里不存在。
片刻,周夫人開口
“今個什么風,把三年不出門的周少夫人吹到我這個老人家這了?”
“母親這是說的什么話,兒媳心里一直是記掛著母親的。最近家中變故,兒媳想了很多事,以前是我不懂事,,”
蘇月頓了頓,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內心毫無波動。
“一直活在夫君的庇佑之下,從未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像是新婚那日夫君為我著想,我兒媳卻沒有想到尊重長輩們,后來又因為,身體不好,一直沒來請安。?!?
蘇月又擦了一下眼淚,覺得自己現在的臉色確實是有些蒼白虛弱,嗯,不至于穿幫。
“自夫君離家,兒媳想明白了很多”
蘇月語氣微頓。
“哦?你想明白了什么?”周夫人翹起涂著紅蔻丹的手指,有杯蓋撥了撥杯子里的茶葉,垂著眼問道。
“以前媳婦事事都以夫君唯命是從,從未想過母親的感受,自父母離去,兒媳才明白了自己應該承擔一個兒媳婦該有的責任,聯絡夫君與母親的關系。”
反正周夫人不喜歡周歸遠,她自然要多推一點鍋給他,暗示自己以前不來看周夫人,都是因為周歸遠的蠱惑和威脅,只有在他出門在外的時候,自己才能有自由出來走動。
至于聯絡關系嘛,,無非是告密嘍,反正方明珠的愿望是要周歸遠愛上她再失去她并且悔恨終身,那么和周夫人聯手未嘗不失為一個辦法。
自己哭的那么可憐,自然也是,別有用心了。
周夫人看著站在下面的方明珠,身上的料子還是幾年前臨安時興的布料,其他人看不出來,不代表她這個當今宰相夫人看不出來。
衣服素雅地連繡花也沒有,又看著她哭得如此可憐,倒也不像是作假,大概是死了父母沒了靠山,到她這兒來投誠了。
不過,現在周歸遠勢頭正足,一個庶子天天在宰相府呼風喚雨,他那個生母也是個不省心的,讓她一個宰相夫人還得和一群妾氏爭寵,想到這里,方夫人狠狠地剜了坐下黑衣男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