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只見何廣根左手握著一竹叉,上邊串了兩只大青蛙,右手抓住一只大山鼠,大步走來,左臉兀地劃了不小的一道血痕,左眼仍不自覺抖了幾抖。何廣根目光一掃姜陽,知其定是未曾找尋到吃食,便走來嚷道,“莫在那杵著,把這幾個東西理凈了,好烤了吃。”不等姜陽走來,便將一鼠兩蛙擲在了地上。“狗雜,把大爺給劃的!”說畢,何廣根又伸手去捂住了血痕,不時起了一陣“嘶嘶”的輕吟。
姜陽自是沒二話,從旱地靴里拔出一把四寸長的匕刃,一邊忙開了去。約一盞茶的功夫,算是理了個凈,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只是去了內臟的一鼠兩蛙分量甚是少得可憐,怕堪堪只足一人的飯量。
烤了不至半柱香,只見老幺光著膀臂,用衣服包著一包物事從下頭走來。三個鹽運政司行走都朝他望去,滿是期待。姜陽首先走了近去,開口笑道,“老哥,這包的是甚么,可是吃食?”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朝那包物事探去。“是些山地薯,火烤了,可甜著呢!”老幺頗為得意地笑道。
三人一聽,好不開心,都聚了來把那一包十幾個大山地薯仍進了火堆里。只聽老幺說了起來,“前幾年在下面那坳邊看到過有山地薯,挖了幾株,只那時地薯卻還沒長開,吃不得。適才下去經過那個坳邊,突然想起這事,便找去挖了一挖,沒想到竟長了這么許大,就挖了十幾個來。”一邊說著,一邊傻笑,露出一口稀黃的老牙。
這一夜,四人圍著火堆,吃著熱騰騰,甜津津的烤山地薯,好不滿足,只留下一地剝落的地薯焦皮。
次日,剛翻了魚肚白,四人就起了身,由老幺引著向那溶洞的方向行去。剛越過了一個山尖,下到半山腰,老幺停下向左下指了指,開口道,“便是那里了,穿過這片榆林就瞧見了。”三人一聽,臉上不由肉挑,又是開心又是緊張,念著朝廷的冊獎,腳步倏地加快起來,和心跳形成了同一律動。
眼前出現了一個一丈高許,丈三寸寬許的溶洞。一汩細流自其間緩緩流出,在下游十幾丈處形成了一個不大的水潭,清可見底。
四人先走到潭邊,何廣根俯身掬起一抔水喝下,臉上形容豐富,看不出是悲是喜。萬勇、姜陽二人見狀,也掬了一抔水抿了小口,入口極咸,不由大喜過望。姜陽更是臉色潮紅,不掩心中喜樂,放聲大叫,“何哥,沒有錯的,絕沒有錯的,這邊周定是有鹽礦的,這水,這水的味道決計不會錯了!”說著噴著唾沫星子,雙眼圓瞪,脖間青筋突起,伸手攙住何廣根。
何廣根強作鎮定,顫聲開口道,“萬勇,姜陽,我們分處拿了銼子鑿些礦砂過來,驗上一驗!”二人重重點頭,從伏包中取出些取礦砂的械具,火速行了開去,留下老幺訥在原地。
約半柱香時間,三人聚到了潭邊,你看我,我看你,心里由自不定。此時,三人都百分確認,此處定有一鹽礦,溯著這溪流往上便能找著礦脈所在。而且看察這溶洞石砂組分色澤、流出的溪流口感,可知這礦脈成色定是極高,怕是出粉鹽也為未可知。三人當下議定,萬勇、姜陽在這里全天守著礦脈,何廣根即刻便啟程回州府鹽運政司報喜。
何廣根收好采來的礦砂,讓老幺引著往回走,一路不停囑咐老幺,切莫跟旁人說起這事,否則入刑坐牢自少不了。老幺當然一路唯諾應承著。
返回的腳程可快得多了,申酉左近便下了山,到了村里。何廣根絲毫沒有落腳的意思,焦慮向老幺問起,“老哥,村里可有馬匹?我急趕回州府去,走路可不成啊!”
老幺搓了搓滿下巴的胡渣,哆了哆嘴道,“東家那里,那是有的,只不知給不給借哩。”
何廣根一聽,喜道,“這便領我去,快領我去!”
老幺領著何廣根到了財主家,敲了門,管事的見來人是官爺裝扮,便沒阻攔,領了何廣根進去找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