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朝出行,必帶兩人,一個是盧劍庭,一個是周旭寬,他們皆是頜王府的護衛百夫。盧劍庭瘦高有須,劍眉朗目,言語跳脫風趣卻從不失分寸,一身武藝雖比不上梼杌、重明等十大貼身護衛,卻也相去不遠,乃是個允文允武的妙人。周旭寬膚白微胖,行止老練穩妥卻絕不沉悶,總給人一種睿智而內斂的感覺。有他二人隨行,夏牧朝從未出過半點差池。
駐地將軍府的府衛,此時早已換成了夏牧朝從都城帶來的內衛營兵卒。見梅遠塵在府門前下了馬,正牽著馬行過來,一名府衛大聲斥問道“何人竟敢來此生事?”
梅遠塵怔了怔,執手答道“煩請衙差大哥通報一聲,便說梅遠塵求見頜王殿下。”
“你說甚么胡話!王爺殿下豈是你說見便能見的?去去去!速速退下,以免受了無妄之災!”那府衛聽他竟要見頜王,不住擺著手,大聲斥道。
“這那你先去”梅遠塵本想讓府衛去通報盧劍庭的,卻聽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遠塵公子,你來了!”竟是周旭寬正從外趕回府。那府衛聽得周旭寬這般喚梅遠塵,已知梅遠塵身份絕不一般,臉色不由地一萎,側首緊張看向他。
“周叔叔,義父在府上罷?”梅遠塵轉過身,迎上前謂周旭寬道。
“呵呵,這個時點王爺自然在府上。走罷,我也正要去見王爺。”周旭寬一邊行過來,一邊輕笑著答道。那府衛見他在自己身旁頓住了腳步,嚇得就要跪下,卻聽他正聲說道“你只管做好自己份內之事,莫要怕開罪了人。遠塵公子是王爺的義子,你先前并不知情,誰也不會怪罪你。”說完便笑著帶梅遠塵往夏牧朝理事之處行去。
駐地將軍府是官邸而非郭子沐的私宅,是以府內修飾并不算精巧,自遠不能與頜王府的景致相比。然夏牧朝來此間自不是為著賞景,此時他早已得悉宿州戰況,知梅思源、徐定安皆傷重休養中,遂把安咸的文事武事都接了過去,親自督辦。自辰時起,他便一直在這正廳翻閱安咸郡內五品以上官員的檔牘。他自都城遠來,要想拿掉一個已盤踞此地多年的地頭蛇,絕不是件易為之事,必先捋清自己手上有多少能夠用上的力量。
“王爺,遠塵公子來了!”盧劍庭在院外執勤,見了梅遠塵及周旭寬二人正行向此處,便快步進來報道。
夏牧朝聽了這話,抬起頭笑了笑,把手中檔牘放到一邊,很快便見梅、周二人行到了廳外。
“義父(王爺)!”他二人行過來,向案堂上的夏牧朝躬身執禮道。
夏牧朝從座上走出,自拿了錦凳坐下,笑謂二人道“此間又沒外人,哪里來這許多規矩?拿了錦凳過來,我們坐下好好聊一聊。這宿州戰事,皆是從戰報得知,倒真想聽你講一講!”后面那話,顯然是對梅遠塵說的。
周旭寬卻并未依言去拿錦凳,執手對夏牧朝道“王爺,不如我先和劍庭去偏廳?我與他尚有許多事要商議呢!”
“去罷!”夏牧朝自無不允。他二人已走遠,見梅遠塵仍是站著,一臉不喜,輕斥道“怎還站著?拿了錦凳來坐下罷!”待他依言坐了下來,乃笑謂他道“說說罷,你們是如何成就這大華五十年最輝煌一戰?”就將兵戰損而言,此次大華折損了三萬五千余,沙陀折損了六萬三千余,大華雖是大勝,卻算不得太過耀眼。最緊要的是,沙陀舉半國之兵來襲,八倍之于宿州守軍,最后卻被迫無功而返,這是大華近兩朝以來所未有的大捷。
梅遠塵把此間諸事大致與夏牧朝講了一遍,卻刻意把自己一概功勞全數推給了易麒麟、易布衣、徐定安等人。待他講完,夏牧朝看著他,輕輕嘆道“唉,遠塵,你們父子二人皆厚善淳正,實在是當世之中難得的一股清流。”顯然,自有旁的甚么人對他奏報過梅遠塵的諸多功勞。
“你在此戰中當記首功,你若想入仕,這正是個絕好的時機,便是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