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靜茹畢竟在病中,講了這么許多話,早已體虛不繼,叫夏承炫、梅遠塵起身后便由夏承漪及冉老夫人攙扶著回了房歇下。
偏廳之上,僅余下冉杰庭、夏承炫、梅遠塵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竟無人開腔。
“承炫,你莫要怨你母親,她心里”冉杰庭耷拉著眼皮,沉聲謂夏承炫道,“她心里定然是苦極了。”
雖然依母親之言立了那個毒誓,夏承炫心里多少仍有些膈應,“五年時間母親,你只給孩兒五年的時間啊!”
正如冉杰庭所說,頜王府的情況,夏承炫最清楚不過了,現下絕對斗不過赟王府,更別說遠在沙陀的趙乾明。
“外公,我怎會怨母親?”夏承炫勉強笑著回道,“殺父之仇不能報,枉在世為人!便是母親不叫我發毒誓,我也想盡一切法子手刃仇人的。”是的,他早已下了決心不惜代價報仇。
然,但冉靜茹逼他立毒誓時,他心中隱隱有些痛,泛過一絲絲難以名狀的苦楚。
見他臉上并無異色,冉杰庭嘆了口氣,再不多說甚么。
事已至此,說甚么也于事無補。毒咒已誓便再無退路,前路唯有報仇雪恨一途。
“遠塵,你折回府里,可是路上遇著了甚么事?”夏承炫側首看下梅遠塵,輕聲問道。
梅遠塵一直想說早上遇著那數百黑騎的事,奈何沒有合適的機宜,聽他問起,忙回道“承炫,今早在通關臺,我看到一隊數百人的黑騎了城。他們各個執刀,各個剽悍,顯然皆是武功好手,易前輩說那些人都是從向陽郡那邊來的。我擔心他們會對頜王府不利,跟到他們的落腳處后便回來報信了。”
“哦?”夏承炫聽了,驚得從座上占了起來,“他們在哪里落了腳?”
“城西壙家集戌丁二戶,那是一進很大的院落,旁邊有片樟樹林,并不難找。”梅遠塵回道。
夏承炫點了點頭,心中暗暗記下,梅遠塵的描述,再謂二人道“外公、遠塵,你們稍候,我下去安排一下。”說完,行出了廳外。
凌城齋今日難得有客。
朝堂征召令之事早已過去,張遂光卻一直沒有回丹陽城。這些日,他每日釣釣魚、喝喝酒,快活過神仙。
李學辭從
不遠千里,找人回了丹陽城,向施隱衡要來了一百壇酂白。托鏢裝好,一路小心翼翼,總算順利送來了凌城齋,路上半滴也沒有灑出。
張遂光說過,“喝完這一百壇酂白,我便回總堂。”至今早,酒窖已有九十二個空壇子。
小廝才端來了酒壇,還未及開封,便聽人來報“幫主,門外有一位自稱木敬的黑瘦漢子求見。他說和幫主是故友,報上名字,幫主自然便曉得。”
“還剩八壇酒,看來今日要大醉一場了!哈哈想想就痛快!”張遂光臉有喜意,大笑道,“把他請到前廳來。”
報信人聽了,應了“是”,委著身子退了下去。
趁著這個空檔,張遂光撕開酒封,端起壇子引頸就飲。
梅遠塵在府上待得時間不短,卻也只見過冉杰庭兩次,話可是一句也不曾說過。
廳上僅剩他二人,梅遠塵叫了聲“老太爺好!”外,便再不知該說甚么。他與夏承漪的婚約府上尚且沒幾個人知曉,冉杰庭更不知情了。
好在夏承炫辦事夠麻利,半盞茶不到的功夫便折了回來。
“我叫人去盯著了。”夏承炫坐下,對梅遠塵言道,“陡然冒出的這么一股人,極有可能是夏牧炎暗里培植的死士。”
“何以見得?”冉杰庭問道。
夏承炫冷笑著回道“我剛剛問了杜翀,他說夏牧炎七八年前曾去過向陽郡,在那里待了近半年!”
頜王府上有兩個百事通,一是褚忠,他已奉命去查夏牧朝死因,此時并不在都城;另一是杜翀,